除夕过后，从大年初一开始，清阳镇第八届“希望杯”篮球赛就正式拉开序幕。
从初一到十四都是积分赛，十五元宵节那天总积分最高的四组晋级总决赛争夺冠亚季军。
“希望杯”篮球赛举办八届以来，每年参赛队伍日益增多，不仅清阳镇上的居民组队参赛，整个县以及永安市里的清阳人都赶回来组队报名参赛。
参赛群体大概分为五种，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毕业不到三十岁的，跟已经结婚生子有稳定事业三十加的。
这次比赛，黎光身边有三队参赛，华烨，云远，陆维，王冠南，黎风五人一队。
黎如竹，安青衫，王建兴还有几人的两个好友一队。
梁辰，林荫，吴柯又拉了两个朋友过去凑热闹组了一队。
篮球赛举办场地就在清阳一中操场上，裁判基本都是清阳一中的体育教师跟周边学校的老师，但因为是年节期间，裁判偶尔也要串亲戚跟应酬。
每每这时，观众席的黎光因为曾是女篮的主力就被老师拉着临时顶替裁判的位置。
一次两次后她直接被按在全勤的位置上，每天跟上班打卡一样到篮球场报道。
安年则因为三个队里包括裁判都有她的心肝肉，每天基本都有比赛要看。
跟着黎光上班打了几天卡，在老师那里领了个后勤的牌牌，干完活就光明正大的挤到“VIP观众席”上看比赛。
十四那天下午，入围总决赛的四支队伍跟裁判名单出炉。
决赛在元宵节下午举行，一共三场，黎光因为这几天的优异表现被列为裁判之一全程跟赛。
正月十五下午两点，第一场比赛开始，“过去”队vs“富强”队，“过去”队就是以黎如竹为首的三十加的群体队伍。
与他们争夺季军的是平均年龄十八岁的高中生与大学生混合队伍，前者经验丰富配合默契，后者年轻力壮，活力无限。
双方局势很是焦灼，最后“过去”队以一分险胜拿下季军。
掌声响起的那一刻，黎如竹与王建兴击掌，仍如十七八岁那般冲着观众席大喊：“陈薇，看我，我赢了。”
陈薇手里抱着十二，眼角露出细细的鱼尾纹，柔声回道：“看到了。”
十二仿佛也听得到黎如竹的话，冲着那边卖力地挥手。
黎光给足了父母秀恩爱的时间才上场赶人：“23号，请立即离场，我们要进行下一场比赛了。”
23号黎如竹笑的开心，伸手揉了一把黎光的头：“好的，小裁判。”
黎光面无表情地整理被黎如竹揉乱的头发，心下很无奈，裁判就裁判，非得加一个小字干嘛。
冠军争夺赛在下午三点半准时开始，“现在”队（梁辰等人）vs“未来”队（华烨等人）。
“现在”队是明黄色队服，“未来”队是浅绿色队服，双方颜色十分亮眼，在球场上奔跑时便给人春日万物初生的感觉。
双方较上一局争夺更为激烈，比分咬的更紧，中场休息时，安年端着托盘两边跑着给他们送冰糖雪梨水，刚从保温壶里倒出来还微微冒着热气。
虽说最近天气回暖，但气温仍在个位数，打完球喝冰水容易生病，这几天他们比赛，黎光就提前炖好冰糖雪梨水每天用保温壶装着带过来。
黎光不太渴，手里那杯一直没动，见华烨杯子里的没了，把自己的递过去：“杯子我没碰，你喝吧。”
华烨手还未伸出去，刚刚下场的“富强”队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猛地挥手：“裁判，裁判，我也要。”
王冠南从华烨身后窜出来，一把拿走黎光手里的杯子：“要什么要，我们队里专属的，不给。”仰头三两口灌到自己嘴里。
华烨都没等到第二杯，就被王冠南揽着脖子强行带走过去商量下半场的战术。
黎光捞起华烨的杯子，走到安年身边又倒了一杯，提了提水壶还有大半壶。
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新的杯子经过男生身边时把杯子递过去：“比赛辛苦了。”
男生本来就是凑个热闹，等黎光真把杯子递过来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辛苦，不辛苦，谢谢。”
黎光颔首：“不用谢。”抬步继续往华烨那边走去，赶在休息时间结束前把杯子递过去。
华烨没接：“你喝一点，跑一场半了，自己喉咙哑了都没发现？”
休息时间已到，哨声响起，华烨跑着入场，临走前示意黎光赶紧喝。
下午四点，气温有了下降的趋势，篮球场上四面透风，吹舞起黎光束在脑后的长发，她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
不等她把杯子换回来，场上开始催促裁判进场，华烨手还在指着她手里杯子让她赶紧喝两口。
她只得象征性抿了两口，把杯子交给安年匆匆入场。
下半场双方你来我往，最后一秒王冠南一个三分球把比分拉平，双方开始加时赛。
五点，华烨冲破对面防守，一个扣球拿下冠军。
元宵节的锣鼓乐舞巡游队伍此时来到终点，围着清阳一中的篮球场为崭新的未来奏响最嘹亮的乐声。
颁奖时，郝禄丰看到领奖台上那宛若清阳深厚土地与四季阳光共同托起的希望，眼角就有泪花往外冒，本来准备好的稿子没用。
他看到场下热闹的场景跟每个人脸上的笑容，真实感受到这么多年他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一片哄闹声中，郝禄丰举着话筒，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颤意向下喊：“清阳的乡亲们，这个年过的热闹吗？”
“热闹！”
“开心吗？”
“开心！”
“那我们村委跟大家一起努力争取以后让清阳每天都这么热闹好不好？”
“好！”
已经在台下站着的华烨目光落在郝禄丰眼角的细纹跟鬓角的白发上久久没移开。
郝禄丰明明跟华旭差不多的年纪，此时却像是两个年代的人，但当事人对这岁月赋予的一切甘之如饴。
这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爷爷奶奶当年插队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