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宋一尘才想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
不是他让陆黎来接他吗？怎么现在反过来，成了他送陆黎回家了。算了，看在陆黎正在发烧的份儿上，不跟他计较了。
的确有些堵车，两个人回到陆黎居住的小区，已经是十点多了。
陆黎坐在副驾昏昏欲睡，宋一尘怕他冷，正好车上还有件薄外套，就给他盖上了，又把他的口罩摘下来，还特意开了暖风。
虽然才十月下旬，实在用不着开暖风。
是在小区外面找地方停好了车，宋一尘才想起来，除了陆黎刚去公司入职那阵，也就是刚搬来这里住那天，三年多了，他好像从来没来过陆黎家。
陆黎也从来没去过他一个人住的地方。
倒是去接过他几次，但也是到了小区门口，就给他发视频或者打电话，甚至连小区都没进过。
可能是他从来没把前男友们带回过家里，也没在家里跟他们任何一个人搞过仪式感之类的，陆黎也不需要去家里帮忙布置，否则，陆黎怎么也会去一次两次的。
宋一尘叹了口气。
那些过去，他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陆黎，醒醒。”宋一尘推了推陆黎。“到了。”
陆黎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
这懵懵的眼神儿让宋一尘的心乱跳了两下，生病了的陆黎，仿佛卸下了平日里的盔甲，连看人的目光都是软的。
不再是那种疏离的温柔。
宋一尘先下车，给陆黎打开副驾的门，看陆黎还懵懵的，干脆伸手，扶着陆黎下了车。
“谢谢。”陆黎温和道谢。“你回去吧，我自己上楼就行。”
话还没说完，人就踉跄了一下。
“回什么回，都几点了！”宋一尘不满。“就算我们两个离的不远，我回去也起码十几二十分钟吧！”
再说了，你这样，我也不放心啊！
后面这句话，宋一尘也就在心里说说，他可不想说出来，让陆黎瞎想。
尽管他其实并不确定陆黎会不会瞎想。
“那行，走吧！”陆黎说着，往宋一尘身边靠了靠。
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只想睡觉。
宋一尘问了陆黎住哪栋楼哪个单元，从陆黎身上翻出门卡，两个人上了电梯，宋一尘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他妈和他哥成天把陆黎瘦了挂在嘴边上，真应该让他们这么半扶半抱着照顾一下陆黎试试。
电梯来到11楼，宋一尘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陆黎家是应该左拐还是右拐了，反正不是电梯门对面的那两家。
“左。”陆黎小声说，又笑了一下。“一尘，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这么不好。”
“滚！”宋一尘笑骂。“我还没过三十岁生日好吧，现在是二十九……点九岁。”
还有一个多月，他和陆黎就该过生日了。
两个人生日只差两天，陆黎是11月24日，他是11月26日，因此，从小……从陆黎一岁生日开始，两家就给他们一起过生日，不在他生日那天过，也不在陆黎生日那天过，而是在两个人生日的中间，11月25日过。
宋一尘感觉有什么事情被他忽视了，但是什么，想不起起来了。
“密码能自己输吧！”好不容易扶着陆黎来到门口，宋一尘问，又说。“指纹也行。”
陆黎用另一边手扶了扶额头，伸出手指，打开房门。
门口有个感应灯，立刻就亮了起来。
开关正好在宋一尘这边，他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我去！”宋一尘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他怎么记得他上次来，客厅里没这么多东西啊！
当然，上次已经是三年多了。
橱窗里的各种手办，沙发上毛茸茸的玩偶，阳台落地窗前还挂了四条长长短短的风铃，竟然还有粉红色的。
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孩儿这么少女心呢！
来不及仔细看，宋一尘先把陆黎扶到沙发上，陆黎立刻就歪倒了，头倚在沙发扶手上，腿就扔在地上。
“你先别睡，等下先换衣服，去卧室。”宋一尘说着，伸手在陆黎额头上试了试。
还是挺热的。
“还这么烫，不行我再送你去医院算了。”宋一尘不放心。
陆黎的脑袋在沙发扶手上靠着，轻轻摇了摇，又对宋一尘摆了摆手。
“也是。”宋一尘说。“已经挂过水了，再去也没什么用。估计这会儿药劲儿还没上来，睡一觉应该会好很多。”
一边说，一边来到玄关处，找出拖鞋来换。
还行，拖鞋没有粉色的。
宋一尘换好鞋，又拎了一双来到沙发这边。
“起来，先把鞋换上。”
陆黎闭着眼睛，根本不搭理他。
宋一尘叹了口气，认命地蹲下来，给陆黎脱鞋。
“我肯定是上辈子欠……”宋一尘的牢骚没发完，就把后面的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别说上辈子了，他好像这辈子就欠着陆黎的。
还记得他刚到Y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水土不服，连拉带吐了好几天，还一直在高烧和低烧之间反复，是陆黎一直在他身边，带他看医生，给他买药，还给他做了好几天饭。
好像他出汗换下来的衣服，都是陆黎给他洗的。
就算别的衣服可以洗衣机，可睡衣和内裤，都是陆黎手洗的。
那时候陆黎才多大，十九岁，还是二十？
五六年后，他不过给人换个鞋而已，没什么可委屈的。
换好了鞋，宋一尘去把窗帘拉好，决定给陆黎换衣服。
反正也不走了，他也应该换身家居服。
他也没有家居服和睡衣放在陆黎这边呀，穿陆黎的，会不会短？
不管了，先换吧！
宋一尘先给陆黎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也不管陆黎会不会起来喝，就径自去了卧室，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