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想我渡完劫清醒后也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先是对自己所处的情况感到恐惧,之后又再担忧钟离溪,所有磕在床边小憩,却睡得一点都不踏实。此时钟离溪已经转醒,只恢复视觉的我又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闭上了眼倒也睡熟了……
再醒来时候,我睡在床上,并未见到钟离溪,有些慌张地下床,才发觉一旁的桌上坐着前几日窜过屋顶的那只黑猫。
它睁着眼睛看着我,张着嘴巴似乎叫了一声,然后低了自己的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桌上压着一张字条。
『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不要离开这座府邸。』
钟离溪并未说因何离开,不过这事就算不问也能猜出忆一二。
如今先仙妖两界战事未平,钟离溪是妖界的主宰,是妖界的王,不可能不去管。
说起来初始的钟离溪的时候并未想过他是这么一个身份,从回去回来,我又失去了作为执笔官所有的记忆,连他的存在都忘了,等到今日想起,倒是少了一个被这消息震惊的感觉,可以欣然接受了。
至于钟离溪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要隔着我一起回到过去,为什么总说一些意味深长的话语……
我想既然我并未有因为身体不堪负荷而死,亦没有渡劫不过被玄雷劈死,既然我还活着,那么就一定能找到其中的原因,但在做我想做事的事情之前,我还是需要把有关‘凤求凰’的记录写完。
我的目光从纸上移了开,那只黑猫依旧地端坐在桌上,它舔着爪子在给自己梳毛。
那日它的跑得很急,只是匆匆几眼我并未能认真瞧清他的模样,此时他就在自己的面前,我端详着才察觉他和舞墨长得一模一样。
那日在临邛王吉的住处钟离溪只是收起了舞墨灵体,并未告知我他究竟会怎样,此时见到他,我满心欢喜地以为他又活了过来,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却被他灵巧地躲了开。
我以为它怕我的,就收回了手,谁知道它却又自己走上了前,用额头蹭了蹭我放在腹前抓着纸条的手。
我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友好,因为当我想反手顺顺它毛发的时候,他总是能很灵巧地避开,可在避开之后,却总会再尝试着和我靠近,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我也不再勉强,任由它呆在一边,拿起了阳侯神君写下我并未看完的纸卷继续读了下去。
阳侯神君所看见和我所熟知大致相同,也许因为视角不同的缘故,细节的地方有着很微妙的误差,却也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故事不算长,结局亦是少有的团栾。
当然这样的说法仅仅限于凤求凰的这个故事。
关于那日阳侯君所说有关湘水女神渡劫之事并不属于我的记录范畴,虽然让人觉得惋惜,却也不能记录此故事之后。
最多日后回到天界的时候,得需翻找一下湘水女神因渡劫而死的记录,看看与阳侯君口中所述是否有差别。
唏嘘地看完了整个故事,我亦碾磨铺纸写起了这一份晚了百年的记录。
时过境迁,有关当时回忆并不是那么的清楚,不过好在阳侯君的记忆比我深刻得多,写下的内容又详细,顺着他的回忆走,我亦想起了不少,闭目沉思了一会,也就干脆地落了笔。
因为写得过于入神,钟离溪回来的时候我都不曾察觉,只知偶然抬起头的时候,赫然发现他坐于我的对面,在我抬眸就能瞧见的地方,他并未在看我写什么,也未打扰我,只用手托着脑袋透过窗户看着屋外摇曳着的红桃,注意到我的目光,只是回眸一笑,继续安静地坐在一旁。
钟离溪像是很喜欢桃花,没事的时候就会看着它们,模样还总是那样的温柔。
可瞧着钟离溪此时的模样我觉得他像是在等待什么,而且他所等待的事物像是就要来了,所以,他嘴角的笑容才会甜成这样,笑意都直达眼底。
因为阳侯神君的帮助,凤求凰的记录在我预期之前完成了。
在我记录的这段时日钟离溪也每日伴在我的身侧,除去每日帮我调运真气,想让我快些恢复五识之外,都只是陪我静静地坐着,他总是坐在我抬眸就能看到的地方,甚少离开过我的视线。
就算我睡下,闭上之前见到的是他,每日睁开眼之后,也是第一个看见他,我曾以为他并未离开过,可又一次在深夜从梦中惊醒之后,睁开眼后他并不在身边,不过一边的桌上点了一盏灯,微弱的光亮告诉我自己并不是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之中。
这段的时日虽是朝夕相处,我和钟离溪却并没有的眼神之外的交流。
虽我无法听见他的声音,他也没有再给我写过字条,可很多的事情仅仅只需一个眼神便能知晓,不用附带任何的话语。
像是他直直盯着我的薄唇抿成一线,是在责备我的伏案太久提醒我该去休息了;他眼神里微微带着歉意弯起嘴角的时候,是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让我自己注意;他握住我的手腕不让我继续写下去,待我抬眸却看起窗外的时候,是想让我陪他到屋外坐坐;他单手托着脑袋,目不转睛瞧着我的时候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只能透过双眼去了解这个世界,当初不会去在意东西如今都能看特别的意义来,当初需要揣摩的动作和眼神,如今已经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写完‘凤求凰’记录的这日钟离溪并不在这府邸内。
我理了理手不厚的一摞纸,熟练把他们装订成册,题上了扉句之后,我的心中倒是一片悲凉与空虚。
关于‘凤求凰’的记录是我来妖界的主要目的,如今它已经完成了,那些被我排在此后事情也不得不去理会了。
就算我自己不想,也不得不去面对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了书页之后看着空白的书目倒是一下呆了住。
说起来虽然记录已经完成了,可我却忘记给它取起名了。
每一份的记录的名字都有写下记录的执笔官来定,复修更替记录内容的执笔官亦有修改名字的权力。因为原册已经被毁,甚少翻阅东书楼内凡界记录的我自然也不清楚故事原本被叫做了什么,就眼下的情况看只能给它重取一个。
也不知是不是发现这个记录此时并不算完成,觉得自己又可以暂时逃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