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走后没多久,钟离溪也站了起来。
他封起了被卓文君一股脑都打开的酒坛子,捧到了猛哥的面前。
“这酒香是挺香的,就是入口有些苦,我不太喜欢。”钟离溪直白道。
这是钟离溪给出的评价,我却无法赞同。
猛哥酿的这酒水入喉,除去那细微的烧灼感,便是满口的香醇,好喝得紧,并不像钟离溪口中说的那样,虽放在天上较为普通,可在人间确实难得的佳酿。
至少我一碗饮下,并未尝到钟离溪说的苦味。
“我家丫头还是个小姑娘,酒喝多了亦没什么好。”
我站在远处还没能帮猛哥反驳两句,钟离溪便把第二坛酒也递给了猛哥,不理会露出不满表情的我。
猛哥抬头望了钟离溪一眼,他伸手接过了两个坛子,只小心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并没有因为钟离溪的话语生气。
随后猛哥伸出双手胡乱地用手比画着,见我瞧着并不是很明白,猛哥也显得有些焦急了。
他反复指着桌子椅子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由又伸手指了指大门,再重重地摇了摇双手,又开反复指着桌子,把手中的汗巾往肩膀一搭,对我们做出了请的姿势。
“他是让我们再坐一会,别急着走的意思?”
我猜测着他的意图,猛哥立马点了点头,还笑着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见我们再度坐下后,又转身踩在凳子上,像是准备去拿着高处的酒坛。
我想是因为卓文君让他好好招待我们,钟离溪刚刚又嫌弃他的酒不好喝,他是要下血本拿出自己的压轴作品了。
我的猜测并不错,猛哥捧下来的是一个很大的酒坛子,坛子边上还落着一层厚厚灰,看得出这坛酒有些年头了。
猛哥把这不轻的酒坛子端放在了桌子上,松了一口气,捧着坛身,给它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猛哥的动作把酒坛的正面转到了我们面前。
酒坛子并不平坦的表面有人为刻下的痕迹,那是用隶书雕刻出的两个很好看的字——“福女”。
这酒封得很好,就算贴得很近也没有嗅到一点走出的香气。
猛哥对它也很是仔细,瞧着酒坛子上的灰尘,都是直接用衣袖一点点小心地擦除的。
猛哥拿这坛酒并非给我们喝的。
他并没有开封,像是在给我们展示这坛子的宝贝,他一手放在坛上,一手叉腰,微微仰头模样十分的自信与得意。
他不会说话,光是这些我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扭过了头看着钟离溪。
钟离溪的眼睛里也有些疑惑,他微微侧歪着脑袋打量着酒坛子。
“这是为卓文君酿的酒吗?”钟离溪猜测道。
猛哥兴奋的点了点头,双手又在胡乱的比画些什么,因为太过激动,他的动作幅度都很大也很夸张。
“你能写字么?”
我实在弄不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能这般讪讪地询问。
我的这句话让猛哥的神色一下暗淡了不少,他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对我摊了摊手怂了耸肩,然后他的目光便盯着面前的酒坛子,不动弹了。
“福女。”钟离溪轻轻地念出酒坛子上的字,猛哥的笑容便又上扬了一些,“这名字是你取的?”
听着这话,猛哥只是把食指竖在了唇前,又摆了摆手,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像是怕我们不能理解一样,又指了指酒坛子,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好,我们不会告诉别人。”
这样明显的意思,我和钟离溪都看懂了,虽不知为何,钟离溪还是轻声的允诺了。
猛哥并没有再久留我们,见我们没有什么心思继续留在这里,便打开了地窖的门把我们送了出去。
他瞧着我们,我们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还微微的有些不舍,和最开始见到我们的时候态度完全不一样。
虽然,我们并没能正常地对话,只是在一间昏暗的小屋子里待了一个下午。
◇
离开猛哥的酒坊,我们并没有直接去王吉的府邸,而是饶了点远路。
我想要去卓府看看,至少了解一下,那个喝得满身酒气的卓文君偷溜出门后有没有被抓。
卓府的周围很安静,因天色已暗,府内已经点起了蜡烛,星星亮亮的在远处瞧着煞是好看。
“卓文君已经睡熟了,卓王孙一直知道她偷溜出去的事情,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腾云在高处瞧了好一会的钟离溪,落地的时候告诉了我这些。
“睁一眼闭一眼?”
我不是很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卓文君翻出来的那个地方,墙特别的矮,墙外的路还是小高坡,”钟离溪指着卓文君出逃的地方给我看着,“这样的地方很容易遭贼,却很少能看见家丁在这里转悠。如果不是卓王孙吩咐,卓文君大概是出不来的。厨房里也能闻见一些解酒汤的味道,那天在酒宴上的时候卓王孙喝了不少,下人也未煮过解酒汤。”
“你是说,卓王孙知道卓文君偷溜出去喝酒的事情?”我眨了眨眼睛,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还放纵她这么做?没道理啊。”
“我只是在陈述我所看到的,至于为什么,你问我也不清楚。”钟离溪捏着自己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扭头看着我们来的路,微眯起了眼睛,“不过那个叫猛哥的应该知道。”
“可他不会说话。”我抿起了唇。
“要是可以说话,我也不用这么苦恼了。”钟离溪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我们先回王府吧,这些事情总归会知道的。”
◇
我们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王吉和家人已经用完晚饭,王吉笑得很开心,看着我们的眼神也怪怪的,虽然已经吃饱了,却还是在吩咐下人备菜后陪我们一起上了桌。
被他这般盯着,桌上的东西再美味我也没敢动筷子,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王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