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的曲子……
我在心里复述着钟离溪的这句话,随后闭上了眼睛,认真听起了司马相如弹奏的曲调。
我记得师父书过,音律这种东西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心境与所想,几乎可以代表一个人。就算同一首曲子,面对不同的人,弹奏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就算是同一个乐师用不同的乐器来演奏,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我的师父望舒是真的很喜欢这些文雅的东西,我所知的这些皮毛基本都是从他身上学来的,不能算是精通,但也能听出七七八八,给予一些还算地道的评论。
所以,当被钟离溪这么一提醒,我再细细品味一番,那原本深情轻松的旋律突然就单薄了。
“啪啪啪——”
最后一个音落地,卓文君的掌声也响了起来,司马相如看着她笑得有些腼腆。
“谢谢,曲子还是很好听,而且我也不觉得害怕了。”
卓文君微微侧歪过了头看着他。
司马相如会想到弹曲子,多半是因为瞧见卓文君缩在一旁瑟瑟发抖,惧怕着黑夜中藏匿的野兽。
可他司马相如又没有勇气把她拥入怀来安慰,亦不知道怎么才能减轻卓文君的不安,只能选择这样的委婉的方式,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关心可以很隐秘,却不料还是被卓文君一下发现了,所以又低下头,脸颊有些微红。
“那就好。”司马相如过了很久才轻轻应声。
“你没为这首歌写词吗?”因为正中央的篝火变小了,卓文君往司马相如的身边靠了靠,小声地问道。
这和钟离溪说了同一个话题,立马让我在意了起来,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有……”司马相如显得有些紧张“不……不过……还没……没写完。”
“你要写的,是一个故事吗?”卓文君仰着头猜想了起来,“凤鸟与凰鸟的故事。”
要是此刻我和钟离溪并没有靠着他们这么近,或者此时站在我身边的是苏漠,我一定会十分得瑟的用卓文君的话来反驳他们之前嘲笑我不知道凤求凰的故事。
你看,这故事的女主人听闻“凤求凰”的时候,想的也不过是凤鸟和凰鸟之间的故事的。而且要是卓文君知道凰鸟和凤鸟并不是人间传唱那样是一对心有灵犀的比翼鸟,也不会是一首恋歌,而是带着一股挫败味的被征服曲。
虽然就被征服这个层面上来说,这也不违背我想象中凤求凰的故事。
司马相如并没有马上回答卓文君,而是双手压住了琴弦,想了好一会在重重地点了头。
“应该……应该是……是一个……个……是一个……你……你会……会喜欢的……的……故事。”
应该是一个你会喜欢的故事。
并不算太复杂的句子,司马相如却花了好大力气和时间才说出了口。卓文君期间一直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亦没有催促的他,以至于越说到后面司马相如越紧张,脸蛋也涨个通红。
“你说,到底什么样的地方只要我看上一眼,就知道自己想要生活在哪里呢?”
沉默好了一会,再开口的卓文君却已经换了话题,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带着些许疑问,看向了她面前跳动的篝火。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卓文君侧目。
“为……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地方?”司马相如也侧过头看着她,“你和那个……和那个你最爱的人,当初就是为了找这样的地方才离家的吗?”
王吉和卓王孙交好,司马相如又和王吉交好,所以卓文君的故事司马相如的故事或多或少应该都不听别人说起过一些,至少知道卓文君和她前任丈夫双双出逃的事情。
卓文君愣了一下,意识到了司马相如口中说的是谁,笑着垂下了眼帘:“不,我只是单纯地想找寻这样一个地方而已。”
“我从出生起就是女子,被认为在闺中成长,嫁为人妇后相夫教子才是最完美的一生。那样的话,不管我嫁得多好,生活的地方也就是那一栋四四方方的院落,能看见听见的东西都太有限了,最主要是过分的宠爱,总是会让我混淆对于自己来说最珍贵的东西。”
“阿娘死的早,阿翁对我非常的疼爱,从小就宠着我,我要什么都能给我买回来。那时我的房里有一个和我年纪相仿陪我游戏的姑娘,我们曾经看上过同一个簪子,我轻松地得到了手,她却一点一点攒着月钱,凑了两年多,才把买簪子的钱凑到了手,可是那家店已经不进那样的簪子很久了,我知道后,曾想把那根买回来就基本没用过的簪子送给她,她拒绝了,因为她知道我也很喜欢那个簪子,不愿夺爱。”
“再后来,很偶然的机会,她在邻镇上买到了那心仪已久的簪子,欢喜了好几天,明明非常喜欢,她却很少戴在头上,珍惜宝贝到只会在特别正式的场合下才会佩戴的饰品,前两年她嫁给了我家的另外一个长工,他们双双辞去了我家的活计回到乡里女织男耕,听说她成亲的时候亦簪着那只簪子。”
“很奇怪是不是?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对那簪子都是同样喜爱的,我拿到手的时候连戴了好些天,也许是得到手太过容易,很快就腻味了,丢在盒子里,很少会想到它。”
“这样的事情似乎不该放在一起比较,”司马相如静静地听着卓文君说着,见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开了口,“你们的出生不同,身份又相差这么多,照你这说法,你平时不爱吃的馒头,丢到乞丐的面前,他也能当做山珍海味一样吃得很香。”
“我不是这个意思,”卓文君笑道,“因为身份和地位的约束,我得到的快乐太少了。同样的事情,别人也高兴很久很久,而我只能开心很短的一阵子,也许你会说的我矫情,可是我那时候真的羡慕买到簪子的她兴奋的模样。”
“你……过得不幸福吗?”
“那得看你对幸福的定义是什么,如果是吃穿不愁,那么我过得很幸福。”卓文君笑弯了眼睛。
卓文君一直不快乐。
司马相如意识到这一点,想不出可以安慰她的字句,有些羞愧的他低下了头。
“这段时间我体会到当初那个姑娘对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