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原本以为他放弃酿酒这件事了,谁知道他居然私下偷偷地练习了两年,酿出的酒比之前带他来这里的人酿得还要香醇。
再然后,猛哥就住在临邛专门开始卖酒了,算是今年已经是第十一年了。
每天出去酿酒贩酒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因为是哑巴很难讨老婆,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
直到前几天他才和王吉说想去自己的家乡看看,想要休息一阵子。
王吉说完就被别人招呼过去喝酒了,苏漠此时好歹也是一个小官,自然也是逃不掉这酒席间的应酬。他们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回到了位置上,看着碟碗里的美味出了神,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快结束视时候苏漠提醒我该走了的时候,我才回过了神。
“猛哥的铺子并不准备卖掉,他的酒有不少是陈酿,那些是越放越好。”回去路上,苏漠和我说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王志猛这些年卖酒他攒了不少钱,去长安住一阵子是不愁的,最晚,下个月就会动身了。”
“卓文君知道吗?”
“应该是知道的,你瞧见送到的他们府邸的酒水就是当做贺礼送给卓文君的,那些酒都很淡,就算喝多了也伤身的。”苏漠走得很慢,说话的声音也不响,“他是有心回避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可这份藏得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思,因为他的回避倒像是被司马相如发现了。”
“猛哥对卓文君好大家都看在眼里,可谁不会去戳破。”苏漠和王吉他们这些有些权位的人都在主桌上留了好久,他又和司马相如相处过一段时间,这些事情只要有心就能发现,只不过,“卓文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还会去吃猛哥的醋吗?她应该知道卓文君对他无意啊。 ”
“卓文君最开始的也是对司马相如无意的,”苏漠开口提醒我,“不过司马相如没有说什么,却拦去了帮猛哥打点的话。”
“司马相如在长安还有认识的人吗?”
苏漠白了我一眼:“我之前告诉你的,他随着梁孝王做客卿。”
这件事他的确告诉过我,可我并不需要记录除去爱情以外的东西,经常会忘了司马相如曾经有这样的身份,完全只把他当做家徒四壁的穷小子了。
“王吉倒是蛮难做的。”我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想要把话题从尴尬的事物是转开,“一个是关系不错当做好友的同乡,一个是孤苦可怜算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哪里难做了?”苏漠笑道:“你忘记是他把司马相如介绍给卓王孙的吗?卓王孙宣布和卓文君断绝父女关系的时候,在旁助阵的也是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从发现这个苗头开始,王吉倒是在很努力地撮合卓文君好和司马相如。”
“我觉得王吉人不错,怎么被你这么一说,弄得他好像很有心机一样?”我嘴角抽了抽。
“他人是不错,或者说是眼光不错,知道什么忙可以帮,什么不可以,”瞧着我不能理解的样子苏漠给我解释了起来,“这么说吧,如果按照卓王孙的说法,说司马相如和卓文君赌赢了他们的爱情,那么王吉的不过是个下注的,买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你能顺利在一起而已。”
“你这么一说就更复杂了,”我讪笑着,“而且我们不是在说王志猛,怎么扯到王吉身上了?”
“我确定这是你开的头。”苏漠停下了步子,想了想,非常认真回答道,“你该问你自己。”
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我自不会去做的,所以这个话题也在我的沉默中尴尬地结束了。
猛哥做这个决定得虽然突然,准备却一点都不着急。他的酒坊也没有立刻就关门,不过少了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帮忙,那热闹门面是见不到了,又不是怀念那热闹的客人让猛哥去招两个伙计,却猛哥给拒绝了,大伙都觉得可惜,可这酒坊是猛哥,到底怎么经营还是他自己说了算,大伙也就不再去指点什么了。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成亲后第十天,我叩响了那紧闭的大门,来看看这个马上就要从这个故事里暂时退出或者永远退出的人。
猛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先从缝里看人,认清楚了再决定用怎样的表情和态度迎接。
“猛哥。”
我笑着叫了一声,猛哥也笑了起来,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啊啊啊地叫着,说着我不能理解的语调兴奋迎我进门。这时的他只是打开了大门,自己默默退到了一边,给我让出了路。
苏漠并没有跟我一起来,猛哥和他并不是太熟,更何况有些事要是有旁人在,我也不太好说,所以他只在不远处等我。
酒坊的一楼还和卓文君在的时候一样,矮桌横七竖八摆了一屋子,桌上都不倒扣着酒碗,好像只要猛哥打开大门口,这里就又会像以前一样坐满酒客,又会像以前一样地热闹。
“我听苏漠说你准备临邛,准备去长安看看。”
我弯下腰,手指轻轻划过矮桌,擦出了一条干净的痕迹,我捻了捻手指,轻叹了一口气,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在这酒坊做工两个月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快就要出发了是吗?”我抬起头看着猛哥。
他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点了点头,本想要张口,大概想起我不管怎么对着说,我都不能一下理解他的意思,只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了两个手指。
“还有两天。是后天出发吗?”其实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也正是知道了这些,我才决定最后接近猛哥一次,去试探一下,看要离开的他会不会吐一下真心。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转过了身,腿靠着矮桌,“等钟离溪回来后我就要走了,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再见了。”
我和苏漠都觉得猛哥口中说的休息一阵子,可能就是一辈子。
这个酒坊已经没剩下多少酒了,这几日连卖带送酒窖几乎都空了,就连酿酒用的东西也都送人了,这样的做法的根本就是要和这里的生活诀别啊。
猛哥沉默了一下,作了一个让我等等的手势,自己去了酒窖把剩下几坛酒水都搬了出来,用衣袖擦了擦矮桌上的灰尘,邀我坐下来,还没等明白他想做什么,他已经满满的斟上了两碗酒,因为他的动作过于豪迈,也有不少洒在了桌子上。
猛哥把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