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深如此伏低做小,杜祎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行吧,看在你说话这么好听的份上,刚才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她这话说得如大发慈悲,好像自己有多善解人意。
晏深心底一片冷然。
却还是温温和和道:“那就多谢小祎不跟我计较了。”
“不过你最好给我转告商决,让他注意着点,别再这么自寻死路,企图激怒我。否则的话,我迟早会满足他找死的心愿!!”
提起商决,杜祎就打心眼里觉得气不顺。
要不是刚才他多嘴多舌,她根本不至于跟晏深闹小别扭。
更甚至,要不是他来了巴罗州,在晏深面前刷存在感,让向来规矩的男人产生了想要交朋友,想要有正常社交的想法,晏深才不会一步步变得这么有主见。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应该早点弄死他!
“你啊……”晏深无奈,“商决刚才只是开玩笑。”
“我愿意跟他开玩笑吗?我跟他很熟吗?他有什么资格跟我开玩笑?”杜祎冷冷道。
“好,你的不高兴,我会转告给他的,让他以后尽量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不过你也别跟他计较,气大伤身,身体是你自己的。”
晏深像极了端水大师,即便是在替商决开脱,听上去也像是在关心杜祎。
杜祎这才好受了些许。
“我已经算是没跟他计较了,我要是想找他算账,你觉得他还能留着这条命?”杜祎将随身携带的包扔给晏深,用命令的语气道,“给我铺床。”
她包里有一次性的床单床罩之类。
作为医者,她有比较严重的洁癖,尤其是在外住宿,谁知道这些东西都被什么人睡过?
“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你就把商决当成个傻子,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往心里去。”
门口有人按铃。
是客房服务。
“晏先生,您吩咐的新床单和被子给您送过来了。”
晏深前去开门。
客房经理将东西送进来之后,晏深便让人离开,“我自己铺床就好,不麻烦你们。”
杜祎疑惑看他。
晏深解释道:“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联系了客房经理,麻烦他准备一套全新的客房用品。你没睡好,肯定是要休息的。随身携带的那些一次性的,舒适度不高,我担心你睡不好。”
男人一边说,一边弯腰铺床。
动作十分娴熟,明明是那么的优雅矜贵,做起这种粗活来,竟然也心甘情愿。
等将床铺铺好后,杜祎躺了上去。
然后抱着被子笑盈盈的看晏深,“晏深,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合我心意了。”
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体贴入微,她都有种想跟他领证的冲动了。
虽然他们巴罗州的人,想要跟谁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一张证能绑定得了的。但毕竟那是一种仪式感。她突然有种……想要给晏深这仪式感的冲动。
“能让你觉得合心意,是我的荣幸。”
晏深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房间里光线瞬间暗下来。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吃早餐。你想吃什么?我让酒店餐厅准备,等你醒了,可以直接用餐。”
“随便吧,你准备什么我就吃什么。”
晏深从房间里退出去,眼神倏然变冷。
原本温情脉脉的儒雅君子,在这一瞬间像只冷心冷肺的猛兽。
…
“人呢?”
商决坐在餐厅里,冲晏深一招手,等晏深坐下后,迫不及待问道。
“在房间里睡觉。”晏深低头吃早餐。
商决用同情的眼神看他,“辛苦了兄弟。”大早上的还要面对那么倒胃口的女人,现在竟然还能吃得下,这也是晏深的本事。
“你少在她跟前挑衅,我就用不着这么辛苦。”
晏深抬头,平静地阐述事实。
商决顿时讪讪:“我那能叫挑衅吗?我这不是从侧面烘托你的好?没有人在她面前出言不敬,让她觉得厌恶,她又怎么意识到你的难能可贵呢?”
“是啊,你再侧面烘托几次,我担心你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没这么狠吧?”商决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是信的。
就杜祎这么心狠手辣,之前能因为一时心情不爽,差点把晏深给弄死。对他这个外人,那更加不会心慈手软。
“以后少说两句,为你自己着想。”
“行,听你的。”商决爽快答应,毕竟事关性命,少说两句就少说两句呗。
他正喝着汤,晏深又道,“从今天晚上起,我去你房间睡。”
商决:“……咳咳……咳咳咳……”
呛住了。
满目震惊,满脸不可思议。
“你来我房间睡干什么?你刚才不还挺关心我小命的吗?你跟我睡,杜祎还不得半夜杀了我?”
小别胜新婚,杜祎能容忍得了晏深大晚上跟他睡一间房?
晏深按了按眉心:“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商决感觉自己CPU都快烧干了:“我想的难道不是很正常?”
一对男女,离别数日。
尤其以杜祎那样占有欲强烈的女人,今晚上还不得抱着晏深睡?
“她有洁癖。尤其对异性。”晏深不欲在这种问题上多做解释,只是言简意赅的说了两句话。
“她不是医生吗?治病救人,接触过的异性又不在少数。”商决表示不信。
“治病救人救的是病人,没有同性异性之分。”
虽然这种极端的洁癖,杜祎并没有亲口对他解释什么。但晏深跟她相处这几年下来,大概拼凑出了真相——
做一个被从小培养的天才医者,自幼见过的躯壳不计其数,无论男女。对杜祎来说,人类躯壳对她而言,就是可供解剖的,白花花的肉。她看人,看到的是手术刀划破皮肤之后,显露于眼前的脂肪层,是各种各样的解剖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