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空气稍有些凉,大街上收回了白日里的繁忙,只剩下孤寂……
这里的钟表很贵,很多普通人家买不起,所以时常夜见打更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拖着长音吆喝,回音在大街小巷里游荡,让夜里更显孤寂。
统帅府里,昏暗的烛光照着将军蜡黄的脸,他平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声微弱,被子被盖得严严实实,府里的奴仆忙里忙外,好像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一个小时前……
“噗——”
刘尚中大口吐出鲜血,一个女奴用盆接着,脸上满是担忧。
另外一个女奴准备着打湿的毛巾和漱口水在一旁站着,焦急地哭了出来。
“哎呀!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呢!”屋外传来了一阵妇女的哭喊,“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是怎么照顾老爷的,哎呦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呀!”
只见一个抹了浓胭脂,穿着华丽旗袍的妇女左手捏着手绢进来了,姿态甚是妖娆。
妇女说着就呜呜地哭起来了。
“我还没死呢!”刘尚中嫌吵,打断了她们的哭声。
这个女人是刘尚中的妻子,不知怎么回事,嫁进统帅府十几年,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的,因此不论她做什么,刘尚中都对她很不耐烦。
本来有收养的打算,但将军现在病重,感觉自己活不长了,妻子又是个只顾打扮臭美的,怕亏待了新收养的儿子,于是这事就搁置了。
刘尚中漱完口就吩咐女奴们退下。
妻子拿手绢擦了擦眼角,抽泣着说:
“您说您要是不在了,让我们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
“小?小在哪呢?嫁来十几年了,孩子没有不说,一遇到事就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主人的样子吗?”
妻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没有孩子怎么了?!你是看上我了还是看上孩子了?这十几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么嫌弃我当初干嘛娶我?”
“你可别忘了我的身份,刘家的香火哪是说断就能断的?你让我统帅的位子继承给谁?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刘家?啊?”刘尚中急得脸色苍白。
“不说这十几年了,就这几年,府里上上下下都是我打理,你有管过吗?有孩子肯定也不会幸福,还要孩子呢,屁都没有!!!”妻子明显气的不轻,刚才哭哭啼啼的神态立马消失,换上泼妇嚣张跋扈的样子。
“你!”刘尚中急火攻心,“滚出去!”
妻子跺着脚走了,头都不回。
奴仆们见老爷躺下了,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
肖景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发呆。
回忆之前的经历,这群人的目的不是杀死自己,还要动用统军来找到自己,那目的是什么?我的后背为什么会像针扎了一样痛,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肖景摸摸后背,痒痒的,不知道后背成什么样子了。
十四年来,肖景第一次躺在软软的被褥上盖着被子,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狮子舔他的手,趴在他身边一起懒洋洋地晒太阳。
太阳缓缓升起,夜里的萧瑟湮没在阳光之中。
天大亮,肖景醒了,这一夜睡得很好,他伸了个懒腰出去了。
紫妮和杨木早就醒了,一个在扫院子,一个准备早饭。
肖景走到杨木身边,伸出双手。
杨木把扫帚递给他,一脸不信任的表情。
果然,肖景用一种他从没见过的姿势扫了起来,结果没控制好力度,叶子没扫过来不说,还把原来的一堆垃圾弄得四散。
“行了行了,你不适合做这个,去给紫妮打下手吧。”杨木额头冒汗,指了指厨房。
肖景不放弃,走到厨房,紫妮让他添柴,他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紫妮吩咐他切菜,结果他只会把肉剁成大块的。
“哈哈哈。”紫妮指了指他鼻子上的灰,笑了起来,“大块的肉不容易炒熟,你先去外面等着吧,把鼻子上的灰擦擦。”
肖景识趣的走了,有些失望,不过没表现出来。
不知怎的,就走到了书房门前,外门敞开着,肖景瞥见杨振筱拿笔在认真写着什么,连忙跑过去一看,是昨天晚上的通告。
杨振筱教他写字的时候就已经写了十几张,但是觉得不够,于是还在写。
“流浪者已全部收入收容所,有需要奴仆或收作孩子的请尽快至镇中心面谈,流浪者可怜,只愿为其谋个差事。”肖景一个字一个字地念。
“呦,不错嘛!全都念出来了。”杨振筱欣赏道。
听到公子夸他,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抹笑意,虽然很快收回,但还是被杨振筱捕捉到了。
饭桌上,两人四目相对……
杨木进来看见这场景吓了一跳,懊恼地拍了拍太阳穴:
“瞧我这记性,对不起公子,昨天我说要教他规矩来着,肖景快起来!公子没吃完我们不能上桌的!”
“无妨,我来教他怎么用筷吧。”
杨木本想拉走他,听到这话,连忙到厨房又盛了一碗饭。
昨天杨振筱就看出来他不会用碗筷,甚至还不识字,难道他真是野人不成?
肖景学会用筷之后,就一直想着杨木的话,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往碗里夹了几样菜坐到门口去吃了。
“呵!这小子,怎么还是个倔脾气。”杨振筱看了看他的背影,也无心管他了。
饭后,杨振筱去书房拿了通告就要走,结果肖景站在书房门口一直盯着他看。
“吃饱了?”杨振筱假装关心。
“嗯。”
“玩去吧!”他想推开肖景,结果推不动,跟座石像似的。
“这你不能跟着,很危险的。”
肖景面不改色。
“好吧,我说的不是我危险,而是你,你不怕那帮人还在抓你?”杨振筱不退让,“我答应你,下午陪你去你说的森林,在家里乖乖等我,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