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煎饼!好吃的咸煎饼!”
外头推车的小贩一边叫喊,此时离宵禁还剩不到半柱香时间,却还有一些没有卖完。
老陈头从后院走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喊了句,“能试试不?”
小贩赶紧停了下来,掀开白蒸布,从里面拿出最后一小块剩余的试吃饼,“客官您尝尝。”
咬了一口,脆脆的,咸硬口,嚼起来也有嚼劲,适合跟粥一块儿就着,他撇撇撇嘴皱皱眉,“多少钱一张饼?”
“我日头卖三文一张,如今就剩这七张饼了,我十五文一并卖给您?”
这七张饼切一切,正好适合当晚饭的配饼,他从兜里掏出半吊钱,递到小贩的手中。
小贩看着这半吊钱惊得张了口,这半吊钱够买二十多斤大米了。
“咱这这要不了这么多……客官您……”
“以后每隔三日这个时辰都送十张饼,按两文一张饼给我便宜些。”
贺兰柚的饭量不大,老陈头基本都会单独给她先乘出一份饭菜给她备好,起码能让她多吃几口,要是跟弟兄们一起吃,她吃个两三口就打住不再吃了。
她正瞧着一本剑谱,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正看的入神,却听见外头传来慌张的脚步声。
这一听就知道是李渊忠。
平时没什么事是不让这些暗桩弟兄们互相串门的,避免不必要的暴露。
看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了。
李渊忠敲了敲贺兰柚的房门,“总主,有要事禀报,可否进来?”
“进来吧。”
李渊忠推开门,又将房门关上,跪在了贺兰柚的面前,“宫里的兄弟突然都被安排去了北苑参与围猎,今日的消息无法传递到少阁主手中。但情况有些紧急……”
“都被安排?”贺兰柚皱了皱眉,“又查过是凑巧还是被人发现而有意为之吗?”
“确实是凑巧,我探听过了,参加围猎的人员我们都知道的,后面也安排好了留了小粱子在宫内,但是正好原定参加围猎的那位打翻了茶碗,被衍王废了。总管临时换了小粱子上去,就……就没人了……”
贺兰柚放下手中的剑谱和碗筷,看着面前的李渊忠,感觉出来他应该已经有办法了,“那你想我怎么做?”
“如今能穿越宫墙却能让宫内禁军和护卫无法察觉的也就只有您了,今日少阁主在宫内星宿殿当值。”
无论是哪国的皇宫,都是重重护卫把手,想要让人完全毫无察觉,目前确实只有贺兰柚能够做到。
今日的传信确实紧急重要,如果错开了一天,李渊忠甚至他所属的整个药堂都得被重罚。
被罚倒不要紧,就怕坏了大事。
如今却也只能她前去送信了。
贺兰柚心中有些许慌张,她已三年多没有见他了,她害怕。
害怕自己与他师徒的感情淡了,他对自己也没有多重视了。
又害怕他待自己依然如以前一样,这样对她来说更是折磨。
她想要的不是一样。
纠结了许久,她张了口,“星宿殿在什么方位?”
在上面的视角果真不同,贺兰柚先是趁着换防的时间跳在了瞭望台的顶端,瞧着西南角的方位,果真看到了一个硕大的由几千颗东海夜明珠制成日晷发着光,让人一眼就能瞧见。
夜行衣即使在烛火通明的夜晚也能减少可见度,更何况她的身手飞快,一个不注意压根没注意到有人在头顶上无声飞过。
贺兰柚在星宿殿的北边找到了一间亮着蜡烛的房间,李渊忠说北边只有一间房子亮着,那便是少阁主的当值寝房。
她扣了了两声门,停了一下,再扣三声。
只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短短三个字,却依旧能让贺兰柚浑身一颤,她有些许犹豫,却也只能推开了房门。
房中隔了一个宽长的透纱屏风,上面画着竹林七贤的肆意酣畅。画风的笔向力度有劲,她一眼就瞧出来是蔺晨亲自作的画。
即使身在宫墙之内,也禁止不了他的自由散漫之心。
屏风虽然透纱所制,但离得远些让人瞧着不太真切,,她隐隐约约地瞧见蔺晨正用胳膊撑地,拳头低着脑袋,半躺着看书。
她跪下,扣三首,“拜见师父。”
蔺晨顿住,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眼看向屏风外正跪着的贺兰柚,“怎么是你来了?”
“我们查出秣国公的嫡重孙万景明有一五岁的私生女,今日浮在了鼓溪边,是他的夫人轻云郡主所为。”
蔺晨还确实有些许惊讶,万景明才过弱冠之年,家教严苛,看着如此正襟危坐之人竟然有一这么大的女儿,还被自己的妻子弄死了,可真是……
不错。
他虽然惋惜那可怜孩子,却也知道这件事如果加以利用,可成为刺激秣国公从中立倒戈向晟王的关键点。
“我们还查出来为万景明孕有一女之人。”
“谁?”
她砸吧了一下嘴巴,稍微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如实说了出来,“万芊乐,也是万景明的年龄相仿的亲姑,在生下孩子之后,被送去了乡下宅院,去年被发现是身上被鞭打的伤疤反复不愈,热寒不断去世了。”
这比他有个孩子还要震惊。
这万大公子竟比那些浪荡公子玩儿得还要疯痴。
蔺晨思考片刻,问了她一句,“如果是你,你想怎么做?”
贺兰柚答道,“所要事情闹得大些,需要让陵王世子回来,将万芊乐的死讯告知,毕竟二人青梅竹马,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在秣国公的生辰宴上定能闹上一闹,介时陵王,秣国公,晟王互相心知肚明需要对付共同敌人,自然而然会统一战线。”
陵王和晟王自然是好兄弟,但若是再加上秣国公府,胜算加成,至少能够与衍王分庭抗礼。
宇文念未来要往大梁和亲,以后楚梁有些什么冲突,还有宇文念从中斡旋。
没想到一位曾经不受宠的质子,最后却成了帝皇的一枚重要砝码。真是讽刺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