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个流程
…………
“九儿，太医说你掉井里摔坏了脑袋……”
坐在上首，大肚腩腩，穿着一身圆领大袖袍的男子伸出三根手指，在赵九面前比划着。
“来，告诉爹，这是几？”
再看坐在对面的孩子，稚嫩的脸蛋儿，清澈的眼神，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他略显局促的看着上首父亲，扭捏着说了个三，这才使男子放下心来。
“呼……没事就好……”男子长出口气，但看向殿外的眼神中却充斥着漫不经心。“虽说为父立了你大哥为皇子，但总归都是为父的骨肉，真要是磕坏了脑子，为父该有多心疼？”
“呵，这话说的我差点就信了。”当然，这句话赵九也只敢在心中说说罢了。
面前这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可是正正经经的皇帝，大宋王朝第八位皇帝，宋徽宗赵佶。
就是那个金国南下，扔下一大堆烂摊子，扔下他的好大儿赵恒南下旅游去的那个。
而赵九，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作赵佶的第九子。
他的第九子，早在前几天掉井里一命呜呼了。
至于现在坐在这里的赵九，不过是一个从后世穿越过来的普通理科大学生。
自然而然的，赵九也不是什么历史大佬，不说别的，就是现在政和四年对应的公元年数他都不知道。
但总归赵佶父子在历史上还是很‘有名’的，赵九也大概知道这对儿父子的嘴脸。
“是，让父皇担心了。”赵九从善如流，顺着赵佶的话说了下去。
赵佶倚坐在金灿灿的椅子上，似乎是乏了，略微瞥了眼赵九，刚想让没什么事的赵九回去。
却不想，内侍省大押班的声音自殿外响起：“官家，高太尉写了封奏疏，说是有要事当面呈上。”
听到高太尉，赵九的心思动了动。
刚想请辞的他，却退到一旁，打算看看这位高太尉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位高太尉。
“哦？球儿……咳。”这位道君太上皇帝干咳一声，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赵九。“快拿来，高太尉也真是，什么事不能来找朕说？非要上书？”
赵九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你不撵我我就不走的模样。
不多时，赵佶脸上逐渐泛起喜色，看样子，高俅的这份奏折很得帝心啊。
“好……好哇！你去给朕传个话，就说朕知道了，后天就去他府上蹴鞠！”
“是。”
大押班早已经见怪不怪，赵佶外出的癖好，他比谁都清楚。
“哦，还有……那林冲不过是个教头，这东京之内的教头没有一千也有大几百，他想罢免他就罢了吧，就是怕他舍不得。”
赵九心中又是一动。
他父亲前半句说的倒是没问题，东京城内的教头比白菜还多，多一个林冲不多少一个林冲不少。
但后半句……什么叫怕高俅舍不得？
难不成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奸情’？
想归想，但林冲二字也足以冲击赵九略显胆小的内心。
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拉山头，组建自己势力的机会！
虽然赵九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但他却知道，不论怎么讲，黑山白水那帮人终究是要南下的。
到时候天下大乱，二圣北狩，就凭眼下的大宋军队，自己的生命安全岌岌可危。
不找点厉害的手下，赵九真怕自己再莫名其妙的掉进什么井里。
不过……话说回来，南宋开国皇帝叫什么来着？
“父……父皇！”
“嗯？咦？九儿，你还没走呢？”
赵九撇撇嘴，看看自己这个便宜爹是个什么嘴脸？
说到高俅就心花怒放，看到自己恨不得当没看见。
“额，父皇，不知高太尉和林教头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么？”赵九这也是明知故问，但在他前身的记忆中，是不知道林冲这个人的，自然现在也要装不知道。
上首的道君皇帝不以为然，只当自家小孩子好奇心爆棚，将高俅义子怎么怎么调戏林娘子，林冲与高俅如何如何结缘的事托盘而出。
而在这一番话中，赵九还听出了些端倪。
感情林冲很早以前就和高俅有些不浅的交情，二人时常一起聊天、比刀，林冲也算是高俅的半个亲信。
眼下很明显，高俅在亲信和义子之间，偏袒了义子。
“父皇，孩儿有一请，父皇可否听孩儿一言？”
赵佶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平淡的有些诡异，让赵九心中直发毛。
“九儿，虽然你现在不到十岁，但应该也知道就藩之类的事情了吧？”赵佶答非所问，但这个问题却让赵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怜他一个大学生，后世官场、官话他都没有一点涉猎，就连情商也是公认的底下，现在面对赵佶这严肃的问题，一时间也拿不准自己这个父亲的意思。
不知何时，冷汗渐渐打湿了他的衣襟。
“父皇……孩儿知道些，但不多。”
“试言。”
“是……太祖太宗开国之始，我大宋便有藩王，但活动范围只在东京之内。”赵九悄悄的抬了抬眼，想看看赵佶的脸色，可事实却让他失望，赵佶依旧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别说，这份神秘感还真有些得道道君的感觉。
赵九用力吞咽了口口水，再次开口道：“自神宗皇帝起，藩王规制逐渐放开，太祖、先祖廷美之后，都可出京就藩。”
说完，大殿之中一片寂静。赵九能听到的，只有门外内侍的呼吸声。
这些并不是赵九前世的记忆，而是这副身体的记忆。
“想不到，我皇儿小小年纪便知道的如此清楚。”赵佶的脸上也终于多了些笑容，但这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的。“你是想收林冲为己用吧？”
赵九还是小看了古代人的智慧，即使这位是历史上数一数二的昏君、庸君，但他的智慧也远不是后世普通大学生赵九可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