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竟还有心思关心这个关心那个?
陆斯言又对瑰臻道:“师姐,看到你没事可太好了,快与我们一起离开吧。”
离开……说得容易!
瑰臻叹息一声,话还未说出口,便听一阵咯咯的媚笑,辨不清是从何处飘来,仿佛环绕在四面八方。
陆斯言魂都要炸了,第一反应拔剑出鞘,做出戒备的架势。
瑰臻看不过眼:“你说来就来,你想走就走,你以为这是你家?伥鬼不收拾你才怪!”
陆斯言的手按在剑柄上,青筋怒张。瑰臻则一把按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将他的剑送回了鞘中。
陆斯言十分挫败。
他自小的修养不允许他将烂摊子扔给别人一走了之。
隔岸观火、作壁上观,那就更做不到了。
所以,即便凶险未卜,他仍义无反顾回头扑进了镇子。
可这位师姐从见面起就一直冷着脸,一副很不待见他的样子,他错都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那妩媚的女人笑了一阵又没声儿了。
瑰臻听出来是那个老板娘的嗓音。
她们还在镇子上,只是躲了起来,不想被找到。
瑰臻稍一沉吟,道:“我不相信有破不了的死局,走吧,回客栈,该好好审一审那位大兄弟了。”
陆斯言来都来了,赶又赶不走,只好带着。
一行人瑰臻走在最前,霈川落后一步,陆斯言带着他的同门师妹坠在末尾,沉默着拉长了队形,拖拖沓沓的回到纸房客栈。
瑰臻径直上了二楼,刚转过拐角,便听陆斯言的那位师妹嗡嗡嗡的开始嘀咕——“师兄,别理她,你根本没做错什么,像她这种出身正统的仙家大小姐,脾气古怪是常有的,那是她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瑰臻脚步一停。
霈川也跟着一停。
陆斯言低声训斥:“慎言,不许背后说人闲话搬弄是非。”
师妹乖巧道:“听师兄的,我不说了,但师兄你也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没再听着陆斯言的答复,料想是点了头。
瑰臻觉出了有趣儿,一转身,霈川正挨在她身后。瑰臻招了招手,示意他更靠近一些。
霈川听话地上前一步。
瑰臻直接用了一手传音入耳:“你也觉得我脾气古怪?”
陆斯言他们还未学习过传音入耳的法术,但霈川早已熟练掌握其中技巧,他稳稳地回答:“不,我没觉得。”
瑰臻顺手拍了下他的帽子,夸赞:“你是个好孩子。”
霈川的帽子被拍歪了,他煞有介事地整理好,抬眼不声不吭地看着瑰臻。
瑰臻说了声“走吧”。
回到那间已经碎了一半的屋子里,那男人脑门上顶着符纸,肢体僵硬的躺在地上,离开时是什么姿势,现在仍是什么姿势。
瑰臻上手揭开符,男人蠕动了一下身体,一只手迟钝地伸到腰间,做了个摸刀的动作。摸了空,便又僵住了。
他的刀在霈川的手上。
霈川将刀横在眼前,认真抚摸着刀身,掌心运气将其弹出鞘,刀光露出一截,如秋水长虹般潋滟。
“好刀。”
他说着,将刀递到了瑰臻面前,道:“刀身上有字。”
瑰臻接刀,用目光抚摸着刀身,在刀锷处雕有一遒劲的“琼”字。
瑰臻眼睫一颤,认出了刀的来历:“是琼州府的刀。”
琼州府,当世正统的三大仙门之一,他们家刀上功夫了得,门下弟子惜刀如命。
瑰臻有一种不太妙的猜想:“莫非此人出身琼州府?”
她脸上很快蒙了一层阴郁,道:“守住门,我要问鬼。”
霈川见识也许并不广博,但一颗心却足够通透敏锐。他不知道问鬼是什么,却感觉到了一股凛凛杀气从瑰臻的身上透出。他没有多问,退至门外,听着屋里动静。
瑰臻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男人,半天没有动作。
一般来说,鬼是不会老老实实受审的,尤其是一个已神志不清的痴傻鬼。
瑰臻有办法驱其身上的怨气,涤荡神魂,让他获得暂时的清明,真正以人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以回答她的问题。
但这份清明维持不了太久,在此之后,等待他的是神魂的消散,他将彻底灰飞烟灭,消失在世间。
瑰臻探手伸进袖中,摸出了一根桃枝,扬手在男人身上抽了第一下。
简朴的桃树枝在瑰臻的手中甩出了闪着灵光的虚影,下一刻,男人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震得整个屋顶都在颤。
陆斯言几乎是冲上楼的,霈川在门前拦下了他。
屋内,第二鞭,第三鞭……
男人的身体在挣扎中变得明澈,惨叫声也不复刚开始的凄厉,直到最后一鞭落下,只传来一声闷哼,男人攥拳,撑着地砖跪坐起来,仰头直视瑰臻。
瑰臻垂下手中的桃枝,正欲问点什么,谁料,男人却先一步开口,嗓音嘶哑道:“多谢仙友渡我。”
他竟还屈身跪行了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