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谦脸色不大好看,家里姐妹花钱他也不是不愿意,他抬头看看天空纷纷扬扬的雪片,鹅毛大小,速度极快,他伸出骨节分明袖长的手,雪片在掌心融化。
他缓缓看向孟云栖,眸中隐约可见淡淡怒气。
“她什么也不懂,你也不懂吗?”
孟云栖一副知错又委屈的模样:“大哥,你们对六妹妹非常宠爱,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六妹妹总是穿我的衣服也不太合适,就算我愿意,她也不愿意。给她买点布料做衣裳怎么了?”
孟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就不能买些料子普通的吗?你看这么大的雪,今天夜里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孟云栖拉住孟谦的胳膊:“就这一次,不会有事的,明日一早咱们设下粥棚赈灾不就行了?”
孟菁菁瞧见孟谦不乐意的样子,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哥哥明明说疼她,可是她买点布料做衣裳对方就不高兴了,这算什么疼爱?
虚伪!
这个时候,温良玉也冒着风雪回来了。
范掌柜跟温良玉打交道的次数最多,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将情况说明。
孟菁菁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拉着温良玉的胳膊吧嗒吧嗒的大颗大颗的掉眼泪:“我就是想穿几件好衣服。”
温良玉心疼的不得了,一狠心就吩咐账房:“给他银子!”
孟谦也心疼妹妹,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孟云栖心中冷笑,趁着她们母子三人在前厅里看布料的功夫就回了衡芜院。
孟菁菁不认得安雪儿,自然也不知道其中厉害,觉得跟安雪儿的冲突没什么,就瞒着不说。
自己如愿得了这么多上等的布料,从此真的跻身贵女行列,孟菁菁说不出的高兴。
温良玉让针线房量了孟菁菁的尺寸,带走了布料,就带着孟菁菁回了银月阁。
“菁菁啊,不是母亲不疼你,当今皇上皇后主张节俭,咱们可以买一批上等布料做衣裳,但是不能买这么多,若是让你父亲的同僚甚至政敌知道了,是要参你父亲一本的。以后可不许买这么多上等布料了,知道吗?”
孟菁菁觉得对方在训斥她,实际上就是怪她花钱太多了,说实在的就是没拿她当亲生女儿,她很不爽的反驳:“可是姐姐衣柜里很多衣服都是这种上等布料,你们能给她买就不能给我买吗?”
她委屈的跟温良玉控诉。
温良玉道:“那些也不都是一次买的,再说她身份不同,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人,自然穿戴要好一些。”
孟菁菁心里更酸了:“你们不是说我的婚事也要帮我抢回来吗?要做太子妃的是我,我穿戴好一些又怎么了?”
温良玉觉得这个女儿真是不通情理,不懂事。
她生气了,算起来买布料和买首饰今日一共花了将近八万两银子,孟府不是拿不出,而是,给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女花这么多钱,实在是太扎眼了。别人不多想才怪。
温良玉憋着火,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孟菁菁解释了。
“这要慢慢筹谋,你懂不懂?欺君之罪你听过吗?”
孟菁菁虽然不懂律法,可是欺君之罪她还是听说过一点的,那是死罪。
她有些害怕的点点头:“可是母亲,你亲姐姐不是皇后吗?皇上就是您的姐夫,不能治咱们家的罪吧?”
温良玉气坏了:“你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朝廷是咱们家开的吗?”
孟菁菁立刻就抹眼泪哭泣起来:“我就是觉得咱们是皇亲国戚,穿戴好些也是给皇家挣脸面……”
“愚蠢!”温良玉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太蠢了!
孟菁菁不敢哭了,她心里极其不平衡,母亲骂她了,母亲骂她了,终究不是从小养在身边的,她就是不喜欢自己。不过是多花了点银子,你瞧瞧她那嘴脸,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样。
姐姐都没说什么,处处护着她,做母亲的却这般看不下去。
温良玉气急败坏的斥责:“你知不知道在外人眼里,你就是孟国公府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说是本家侄女,其实早就出了五服了?你觉得给你一个出了五服的侄女花这么多钱合适吗?”
孟菁菁心里委屈极了,又痛恨温良玉不疼爱自己,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来为自己辩解了。
她干脆直接给温良玉跪下,倔强的大声发泄:“那些布料我不要了,我就穿姐姐剩下的旧衣服好了,连那些首饰胭脂水粉你都退了去,我一样都不要还不行吗!反正我就是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孟菁菁哭着跑了。
温良玉气的长吁短叹:“太不懂事了。”
孟菁菁在院子里碰见冒着风雪过来的孟国公,招呼都不打,踩着雪就走了。
孟国公拧眉看着她的背影,很是不满,太没礼貌了,见了父亲都不行礼。
他进屋跟温良玉说话。
“你怎么这么惯着她,她说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若是她想要整过孟国公府,你也给吗?”
温良玉听出丈夫语气里的怒意,不敢给自己找理由:“侯爷,我已经劝过她了,这孩子,我说她两句,她就受不了了。你放心,以后她不会这样了。”
孟国公又敲打了一番妻子:“……你先教她规矩吧,我看她的性子有些偏执,也不懂得权贵家里的规矩,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
孟菁菁披风也没披,回到衡芜院落了一身的雪。
孟云栖正跟莲蓬和半夏在炭盆前烤火,主仆三人有说有笑,她就更生气了。
孟云栖瞧见她一脸泪痕,就猜到温良玉教她做人了。
她故作不解的上前问:“六妹妹怎么哭了,买了那么多布料,是没喜欢的吗?”
孟菁菁一把拨开孟云栖,直接进了卧房,还重重的关上门。
莲蓬撅着一张嘴抱怨:“就是太子殿下也没给过小姐这么大脸色,霸占了小姐的衡芜院,还这般态度……”
孟云栖知道里面的孟菁菁一定能听到莲蓬说了什么,她不紧不慢的制止:“说什么呢,自家姐妹什么你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