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谢辰飞也睡意全无。
他倚在情侣桥上,像尊雕塑吹了半宿海风,看着这城市的夜色一点点被晨光吞噬。
昼夜交替,光明与黑暗的较量,善与恶的博弈。
战争从未停止。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寂和恐慌。
他拿着罐啤酒细啜慢饮,眯眼看着桥身倒映在幽暗的海面上,满脑子都是夜安锦喜怒笑骂的模样和无与伦比的美。
她成了他的心魔。
其实他很清楚。
他现在非常危险。
前所未有的危险。
不管是肖义鸿归案,还是周欣莹、李苗苗的案子,都可能引火烧身。
而夜安锦会像根导火索一样,引燃他苦心经营的辉煌人生,让警方闻风而动,顺藤摸瓜,最终将他绳之以法……
可是,明知如此,他还是心存侥幸,想将她据为己有。
偏偏,她软硬不吃,恨他入骨。
“妈的!”
谢辰飞咒骂了一声,把喝光的啤酒罐攥成一团,狠狠砸向桥下的海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他不能让她像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再美的女人也会人老色衰,何况她可能已经被付余生拱了,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就像这罐啤酒,原本汁水充盈,被人喝成了空罐子,就算抢来也没意思了!
与其留着后患无穷,让那个可恶的付余生白白享用,不如以绝后患。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想象夜安锦在他手下皮开肉绽而后痛苦死去,再也不能折磨他让他食不甘味、夜不安寝,他心里升腾起异样的满足和轻松感。
他拿出手机,翻看定位软件,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阴沉冷笑……
想了一夜,付余生还是不想让夜安锦以身犯险。
他另外想了几个办法核查花狼的下落,虽然可能徒劳无功,但总要努力尝试。
不到万不得已,他希望夜安锦安稳快乐地生活。
她已经饱尝人心险恶,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不想让她背负更多。
付余生忙碌的日子里,夜安锦也没闲着。
除了上课、鉴宝,大多时间耗在看卷宗上。
周路凯和贺斌都认为之前的那几个悬案和李思思的案子之间有关联,凶手虽然看起来不是一个人,但他们的作案手法惊人的相似。
夜安锦把这些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包括讯问笔录、现场勘验记录、尸检及伤情鉴定报告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案子的凶手要么是同一个人,要么是同一个案件的模仿杀人并发案。
后一种可能很小。
不可能那么巧,几个凶手在短期内跟约好了似的看同一个案例进行模仿犯罪。
可是,如果这个凶手就是周路凯说的那个善于伪装、有多重身份、且精通电脑的花狼,他作案的动机是选择有经济实力的熟女骗财,为什么他潜藏了这么久,突然想起报复周路凯,瞄准了周欣莹呢?
这完全不合常理。
这起案子更像花狼故意挑衅警方,生怕警方抓不到他一样。
如果说花狼当日潜入周欣莹楼下图谋不轨,正巧看到李思思和郑吉英联手杀害周欣莹,他应该悄然离场、置身事外,而不是帮着抛尸和杀人灭口。
至于郑吉英说凶手爱她,才帮她置李思思于死地,完全是无稽之谈。
玩弄感情、杀人如麻的花狼怎么会爱上谁?
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呀。
郑吉英说帮她的人叫张玉斌,他们之前在酒吧遇见多次,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可之前常青给付余生打电话,分明说花狼是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
就算郑吉英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不至于把年龄估错这么多。
难道花狼经常扮嫩混酒吧?
扮老容易装嫩难。
当然,手法特别娴熟的伪装者除外。
那么,这个假设成立的话,只剩下一个问题。
花狼为什么要帮着抛尸、伪造现场和杀害李思思?
这种事,他绝对不是单纯的“助人为乐”!
夜安锦正百思不得其解,贺斌来电话,说郑吉英的父母来认尸,并提出想见她一面。
毕竟郑吉英跳楼自杀的时候,夜安锦是当事人且是第一目击证人,死者家属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郑吉英自杀当天,警方核实其身份之后就通知了她的家长。
隔了这么多天,他们才姗姗来迟,原因是郑吉英的妈妈做化疗耽误了行程。
担心郑吉英父母情绪激动迁怒于夜安锦,贺斌亲自陪同,并让冯刚和乔新等人加强警戒。
夜安锦之前见过郑吉英的父母,意外的是,陪同他们前来的还有李婷婷和寒淼。
来者不善。
郑吉英跳楼那天,李婷婷的食指被唐琛掰断了,做了接骨复位内固定手术,胳膊还绑着接骨板吊着。
按说手指骨折手术得住两周院,李婷婷这么迫不及待地跑来,估计又想借题发挥火上浇油。
估计怕再吃亏,她把当律师的寒淼找来当同盟军。
夜安锦看到这两个女人就头疼。
果然,李婷婷把断指之恨写在脸上,看夜安锦的眼神跟生死仇敌一样。
但她明显收敛了许多,没再敢盛气凌人口不择言,眼底却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神色。
寒淼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一上来就找碴儿,“我受死者家属的委托,认为你存在非法审讯和玩忽职守的嫌疑……”
夜安锦懒得理她,看了贺斌一眼。
如果贺斌再不为她说句公道话,她从此不与为伍!
贺斌秒懂夜安锦的眼神,瞬间正义感爆棚。
他严肃地看向寒淼,“寒律师,这件事我们已经做过调查,相关情况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请你尊重客观事实,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