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飞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变出另一个自己面对面交流自如。
不过,谢辰飞久经“沙场”,临危不乱,“安锦,谢辰飞并不知道他的身世,他被送去福利院的时候只有五岁,还什么都不懂。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先是被一对不成气候的父母收养,成天活在打骂中,好几次险些被打死,后来还差点儿和那对夫妇一起中毒身亡。
他一直以为夜唯真夫妇救了他并收养了他,对他们感恩戴德。
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和他交往的。
我不想让他背负仇恨痛苦地活着,我觉得让他心里充满感激、温暖和光明,比让他在怨恨中苦苦挣扎好。
正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他把你看成他的亲人和爱人,一直想把对夜唯真夫妇的感念之情回报给你。
可是我听他说,你对他有很深的误会。
我今天对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了解事情的真相,放下心中的怨念,轻松自在地活着。”
“林冬”不紧不慢的语气听起来极其真诚,“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
海天尽头,云诡波谲。
夜安锦收回辽远的视线,转头看向他,“没错,谁都想天下太平。问题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必要骗你啊?”
“林冬”笑得很无奈,“你这样作茧自缚,为难自己,也给别人造成困扰和伤害,何苦?”
这一针见血的批评最有欺骗性。
它以虚构的故事混淆是非,以伪善的说教颠倒黑白。
它是他转危为安的杀手锏。
用得好,足以掩盖他对夜家的罪恶,还能让夜安锦对他心怀愧疚,自此与他兄友妹恭。
然后,他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谢辰飞看着沉默不语的夜安锦,借着茶色镜片的掩护,灼热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精致的眉眼和锁骨之间。
他想象着吮吸她细腻光滑的肌肤,抚摸她妙曼的峰恋谷地,平复他满腔的失落和不甘,在醉生梦死之间销魂噬骨……
他甚至幻想在冲上巅峰的瞬间扼住她纤细的脖子,看她在死亡的边缘极度恐慌和绝望地挣扎。
他渴望听到她柔弱而卑微的哀求,看她梨花带雨绝处求生的凄惶……
瞧,她总能成功地唤醒他身体里潜伏的野兽。
那只野兽此时正蠢蠢欲动,斗志昂扬地想要暴殄天物。
它那般迫不及待,他几乎难以遏制。
他想要扑过去将她搂进怀里为所欲为,像对待之前那些愚不可及的女人那样……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
钓鱼需要耐心。
他极力按捺着满心的焦渴,像只胸有成竹的毒蜘蛛,只等着夜安锦这只可爱的飞蛾放松警惕、自投罗网。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吧,这里环境不错,叫他过来坐会儿。”
夜安锦始终没放下警惕。
这样僻静的环境,对面陌生的男人,还有接电话至今未归的寒淼,甚至,连眼前餐盘里的食物,处处透着阴谋的味道。
“好。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林冬”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并坦然摁下了免提,“辰飞,我啊,宋冬。”
“哎呀,宋总您好。好久不见。”
谢辰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一丝不差。
“我现在望海山庄二号酒店餐厅,安锦也在这里,有时间过来聚聚?”
“林冬”看了神色迷茫的夜安锦一眼,微笑着问。
“安锦也在啊……唉,我还是不去了,她见到我会不高兴的。我还是别自讨没趣了。你们聊吧,我正在处理程氏集团的烂摊子,眼前一堆人,走不开。”
谢辰飞的声音里透着苦涩,背景音人声嘈杂。
“那好吧。我们改天再聚。挂了。”
“宋冬”挂断电话,冲夜安锦耸了耸肩膀,“你看,你让他退避三舍了,何必闹得这么僵?”
夜安锦无话可说。
谢辰飞为自己天才的表演自鸣得意。
这个可能他早有防范。
他提前制作了一段单方通话录音,然后把手机交给家里的钟点工,告诉她只要这个号码打过来,她就按接听并播放那段录音。
钟点工配合得不错,回头他有必要给她一笔封口费。
谢辰飞端起面前的果汁细酌慢饮,将夜安锦眸光间的困惑尽收眼底。
夜安锦此时心里很乱。
她本来怀疑宋冬是寒淼或者谢辰飞派来的说客,但现在看好像不是这样。
他完全像个冷静的旁观者,只是单纯地希望她能了解事情的真相,不被仇恨蒙蔽双眼,不要与谢辰飞针锋相对。
谢辰飞刚才有苦难言的话语,也像真的知难而退了。
他明确表态,从此以后,不会再纠缠她。
而且上次,他也说来告别……
呵,告别要下药吗?
她至今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在她房间里喷了什么东西。
那浑身无力的感觉,她记忆犹新;那种力不从心的惶恐,她心有余悸。
她绝不相信,能潜伏十年按兵不动的谢辰飞会是个不计前嫌、心胸坦荡的人。
“唉!其实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谢辰飞是我外甥,打着骨头连着筋,而且我可能是现在唯一知道事情始末的人了,看到你们兄妹反目成仇,我不把真相说出来如鲠在喉。”
“林冬”自说自话。
夜安锦面无表情,让他捉摸不透。
为了掩饰不安,谢辰飞拿起筷子,夹了一片三文鱼蘸了酱汁,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来,尝尝,味道不错。”
夜安锦静坐不动。
“林冬”抬眼看了她一眼。
她安静的时候圣洁而美好,像与世无争的小白兔。
他忍不住倾身向前,把她面前的餐盘调整了位置,然后把筷子从密封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