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安锦五年前见过寒九州一次。
那天爸爸夜唯真过生日,寒九州提着礼物上门给爸爸贺寿。
她之所以对这个人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左边眉毛上长着一颗黑毛痣,乍一看,面相凶煞。
今天再次遇见,寒九州不认识她。
“你敢欺负淼淼?”
寒九州跟尊门神似地横了过来。
夜安锦冷眼相向,紧抿着嘴唇默不作声。
“寒九州,你女儿都这样了,你能不能积点儿德?”
周路凯好像对寒九州颇有成见,走过来护在夜安锦身侧,“赶紧让医生检查一下吧!我刚才一直在这里,没人惹她们母女。”
“没你的事!”
寒九州一把拉开周路凯,指着夜安锦问陈秋菊,“是不是她?”
“对!就是她!她害我妹妹一家三口坐牢,又跑来祸害咱们淼淼……”
陈秋菊苦大仇深,悲悲切切。
夜安锦真是无语了。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啊,简直蛇鼠一窝。
“妈的,嫌命长是不是?”
寒九州顿时火冒三丈,伸手就来抓夜安锦的头发。
夜安锦退后一步,毫不畏惧地盯着寒九州,“你今天敢碰我一下,我让你从今往后跪着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加倍奉还!
夜安锦握紧了手术刀。
如果他敢动粗,她就敢自卫。
挑断他的手筋腿筋不过是举手之劳。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横?你个毛丫头,我……”
寒九州被人奉承惯了,突然被个年轻女人当众打脸,怒不可遏之下,狠狠扬起了巴掌!
夜安锦刚要动手,眼前人影一花,谢辰飞挡在她面前!
“寒董事长,我小妹年轻气盛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替她向您赔罪……”
谢辰飞生生挨了寒九州一记耳光,竟然捂着脸忍辱负重,“你看这节骨眼儿上,也不是怄气的时候,快让医生们看看寒律师怎么回事吧!”
估计扇人耳光很爽,把他丢尽的脸面找回来了,寒九州耀武扬威冷哼了一声,转身对医生们叫嚣,“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看看我的宝贝怎么了!”
连骂人都是父女同款。
夜安锦冷冷扫了谢辰飞一眼,丝毫没有感激他。
凭直觉,她感觉谢辰飞这么“英勇无畏”地替她挡这一巴掌别有用心。
但至于他到底想干什么,她暂时没看透。
周路凯怕夜安锦吃亏,走过来拉了她一把,“这里没你的事,走!”
夜安锦刚要走。
院长和专家们都唉声叹气,面露难色。
“怎么回事?”
寒九州和陈秋菊面面相觑,异口同声。
“好不容易手术成功,可是……唉!”
主治医师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和手术失败没差别了,人……废了。”
“什么叫人废了?”
寒九州惊问。
“固定支具都让她挣开了,她的腰椎明显错位,必然会诱发神经损伤持续加重……”
主治医师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你别弯弯绕绕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你就说,有什么后果?怎么就废了?”
寒九州焦躁不安,怒气冲天。
“她瘫痪了,没有康复的可能了。”
主治医师言简意赅。
寒九州一家三口如遭雷击。
另一个专家主任医师补雷,“恐怕她的骨盆骨折处对位对线全移位了,本来复位内固定手术很成功,现在骨折断端已丧失稳定性,再想牢靠固定很难。而且之前手术引起大出血,我们好不容易给她止血补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再次做切割内固定手术,只能考虑保守治疗。”
另一个主治医师继续补雷:“骨盆严重粉碎性骨折到这种程度,对生殖器官会造成严重损伤,特别是卵巢输卵管子宫这些重要的生殖器官。寒律师不能生育,否则……”
“放屁!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收了我那么多钱治不好我女儿,想下岗还是想死?我告诉你们,不把我女儿给我治好,我跟你们没完!”
寒九州一听毛了,直着脖子吼得地动山摇。
“寒董事长,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不能说气话不讲理。我们有专家会诊意见和手术承诺书,你们两口子签了字的。我们之前的手术确实很成功,手术之后也有CT检查或磁共振检查报告可以证实。我们的医护特护工作者也反复向寒律师强调了千万不能动,要静养,可她不配合,我们也无能为力。”
院长虽然仍然态度温和,但语气不容置疑,有些冷硬。
病房里一时静极。
寒淼停止了扭动和呻吟,傻了似的躺在那里。
陈秋菊也顾不得煽风点火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谢辰飞忧心忡忡地看了周路凯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寒九州。
寒九州的脸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黑,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夜安锦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见,神色淡漠静观其变。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寒淼自作孽不可活,害人害己,抱憾终生。
她夜安锦防人之心太薄弱,以至于搭上了付余生。
她引咎自责,当卧薪尝胆,等报完仇,她就去向付余生赔罪。
她欠付余生两条命!
夜安锦暗暗咬牙,目光冷冽地看向谢辰飞。
谢辰飞正抬眼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如冰火两重天。
擅长表演,以假乱真,可不就是谢辰飞的拿手好戏?
如果花狼的年龄不是四十五六岁,如果不是“林冬”作案当天当着她的面给谢辰飞打过电话,夜安锦真觉得谢辰飞就是花狼。
夜安锦眼神里的怀疑和仇恨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