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好好养伤,我有要紧事要办,走了。”
夜安锦什么也顾不得了,转身要走。
付余生恋恋不舍,本能地勾了一下手指。
闪电般的悸动顺着夜安锦的指尖直达心底,她身形一顿,诧异转头。
躺在床上的“苏锐”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戴着氧气罩,面目不清,可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就是付余生。
那种熟悉的、亲密的感觉来势汹汹,迅速压倒了之前反复被强化的事实。
付余生死无全尸,已经火化,骨灰送交上级部门葬于烈士陵园……
夜安锦杵在床边,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已停滞。
周遭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尽数隐退,只剩下她和他。
她目不转睛盯着他,从头到脚,一寸都不放过……
如果他不是付余生,受伤的原因、部位和就医的时间不会这么巧合;如果他不是付余生,上次和刚才他不会那么迫切地挽留她。
何况他的身高和付余生一样,虽然全身肿胀,但体型和身材比例都吻合。
还有,一个坚强的战士不会随便对医护人员恋恋不舍。
除非……
狂喜如冲天而起的飓风,席卷了夜安锦,让她一时物我两忘,连话都说不出来……
付余生的手心沁出一层汗来。
他知道她可能认出他了。
她是法医,对形体和气息的感知能力本来就比常人敏锐,何况他们彼此深爱。
本来,首长昆仑不同意让他们见面。
可他醒来之后,看不到夜安锦,他心神不宁、焦灼异常,总怕首长和兄弟他们怕他受不了,隐瞒她已死的事实,整夜整夜睡不着。
丛珍宝他们知道他担心什么,越跟他描述夜安锦没事儿,他越不信。
当时事发突然,他虽然护住了夜安锦,但冲击波那么大,飞沙走石铺天盖地,他都伤成这个样子,她那么柔弱的人……
眼看他不眠不休,丛珍宝和陈诗圣怕他病情刚有好转又恶化,赶紧向上级汇报请求。
按说,国安肩负特殊任务的工作人员身负重伤属于绝对保密范畴,不允许对组织以外任何人透露。
可付余生和夜安锦的情况很特殊。
夜安锦已被纳入组织成员,正接替付余生继续执行抓捕花狼的任务,且付余生危在旦夕,精神力量格外重要。
首长昆仑思前想后,同意让她们见一面。
但是,见面可以,不能相认。
之所以不让他们相认,出于多方考虑。
组织纪律有言在先。
避免干扰夜安锦正常工作。
防止泄露消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就是,万一付余生最后还是……
常青得到命令,马上去补办相关手续了。
丛珍宝通知周路凯,让夜安锦来特护病房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夜安锦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给“苏锐”做心理健康辅导的。
天知道,付余生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有多开心。
他感恩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大信不死,让他心爱的女人安然无恙……
此刻,他睁不开眼睛。
可他能感知夜安锦在看着他,甚至,她惊喜的样子都在他脑海里清晰地浮现。
泪水黄河之水奔流不息。
夜安锦捂着自己的嘴,抹着眼泪笑得站不稳。
她就知道,付余生不会说话不算话,不会丢下她一下人说走就走……
“你不是苏锐,是余生。”
她兀自凌乱了许久,想起还要去抓谢辰飞,终于神魂归位,颤声说。
她用的是肯定句。
付余生很想再打个胜利的手势。
可是,万一他残废了呢?
毁容什么的好说,现在整容的技术很高超,何况他堂堂男儿,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但他的右腿现在还麻着,像不是他自己的腿一样。
命根子也提不起劲儿,虽然应该只是暂时的,但万一呢?
对此,他无所畏惧,且无怨无悔。
他和夜安锦大难不死,他已万分庆幸。
哪怕他落下终身残疾,他也会怀着感恩之心好好活着。
他做好了接受包括死亡、残废在内所有糟糕的结果,唯独不愿意连累夜安锦。
爱她,就护她周全。
她吃了那么多苦,爱情和婚姻应该美满幸福……
付余生没反应。
夜安锦舔了舔嘴唇,平复着激动的心情,忍泪轻唤,“余生,我知道是你,你也知道是我。”
付余生咬着牙忍着,不予回应。
夜安锦咬着嘴唇沉默片刻,含笑点头,再次斩钉截铁,“你不承认没关系,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但是我告诉你,你是为了保护我受的伤,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付余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你安心养伤,等我回来。”
说完,夜安锦凑过来,像之前他亲吻她一样,郑重地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夺眶的泪水滴落下来……
哪怕隔着纱布和绷带,她滚烫的泪水还是让他精神一震,把他的心都化了。
“等我。”
夜安锦重复了一遍,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得去揭穿谢辰飞,抓住这个十恶不赦的花狼!
付余生的眼角湿了。
他的宝贝,果然没白疼……
见夜安锦眼泪飙飞夺门而出,都顾不得跟他们打个招呼,就冲进了电梯,丛珍宝和陈诗圣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不约而同开门冲进病房。
“付宝,你一定要挺住啊!”
丛珍宝悲号一声,扑到付余生身上就要哭,被付余生嫌弃地推了一下。
力道很轻,但比之前劲儿大多了。
丛珍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