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保镖陆续从酒吧里尾随乔逸离开。
曾经恣心所欲的乔逸像折了翅膀的鸟儿,被无形的金笼禁锢着,丧失了自由和尊严。
但这是乔逸自己的选择,外人无可厚非也无权干涉。
夜安锦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神色愣怔,周围的世界仿佛静止了。
那一刻,她深切地感知,不止是乔逸,每个人都像一颗棋子,被命运的棋手操控在预定的轨迹中,难以挣脱和改变。
本以为谢辰飞为了复兴蟒星网潜伏在夜家,所有的罪恶是他一人所为。
没想到,谢辰飞被寒淼和程越柳利用,在爸爸夜唯真的饮食中做了手脚,导致她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可是,彼时,寒淼也不过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她有那样深沉的心机?
事情很明显,寒九州难辞其咎!
没有寒九州的指使,寒淼怎么会想出那样恶毒的计谋?
这个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揭开,没有人在这场明争暗斗里全身而退。
但,终究,善恶有报。
寒九州老谋深算,最终妻女双亡,孑然一身,把养老的希望寄托在一心谋财的乔逸身上。
程越柳一家至今在狱中服刑,等他们十余年出狱后,程氏集团早已分崩离析。
谢辰飞生死不明,即使暂时像只蟑螂一样苟且偷安,也是身心残疾不得善终。
而她夜安锦,经历了这许多惊涛骇浪,拥有爱情、亲情、事业、幸福和光明。
世上最珍贵和圆满、唯美的一切,轮回不吝赐予。
至此,她唯有心怀感恩,珍惜所有……
想通这些,她心下释然,转头对上付余生深邃的眼眸。
他不为人知地冲她使了个眼色。
夜安锦记起他们今晚过来另有目的。
想了想,她冲前台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小姐,您还需要点儿什么?我们唐经理说您今天的消费可以免单。”
夜安锦看着乔逸喝剩下的半瓶酒若有所思,“这酒是你们酒吧里的?”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酒应该是没有问题,只是乔逸已经是惊弓之鸟,生怕寒九州使坏找人算计她。
她佯装独饮麻痹跟来的保镖,其实全都倒在地上。
由此可见,乔逸并没告诉寒九州,她约了她(夜安锦),而是装成偶遇,怕给她(夜安锦)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夜安锦虽然不认可乔逸之前的做法,却对她这次投桃报李多了几分感念。
“噢,没问题。我想见一下唐经理可以吗?”
话音刚落,她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正缓步走来。
夜安锦微微眯起眼,看清来人后不由一愣。
唐琛?
多日未见的唐琛清瘦了许多,但精神不错。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玩世不恭。
“怎么是你?你是公务员,怎么能来经营酒吧?”
夜安锦问完就想起他之前被处分了,可是作风问题小惩大戒,应该不至于双开吧?
“丢不起那个人,辞了。”
唐琛苦笑,“我现在众叛亲离,难得你还愿意见我。”
夜安锦听到他的回答,心中不禁一颤。
可想而知,曾经仕途坦荡的唐琛被迫出局,面对各方压力时心中的痛苦与挣扎。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需要同情。再说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不是你吗?你不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唐琛笑得没心没肺。
“唐琛,当时我可能考虑不周,但绝对没有故意难为你的意思。”
“放心,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没数,活该。而且,我还应该感谢你。”
“谢什么?”
“要不是你,我被李婷婷威逼利诱娶了她,我这辈子都完了。”
唐琛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李婷婷进去了,具体犯了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但公安去她办公室搜查了,人尽皆知。”
“嗯,你不怨恨我坏了你的前程就好。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成了这家酒吧的经理?”
“你哥……噢,你不认他。谢辰飞和寒淼不是去英国了吗,临行前,他委托我帮忙照看这家酒吧。”
唐琛叹了口气,“幸好他收留了我,要不然我都无家可归了。”
夜安锦知道,唐琛此前接受过全面调查,他除了花心了些,没别的问题。
他对谢辰飞毫无防范,如果不是谢辰飞出了事,可能下一个替罪羊就是他唐琛了。
夜安锦也没点破。
只是,警方之前清查谢辰飞的资产,没查到这家酒吧。
“谢辰飞把这家酒吧挂在谁的户头上,之前我怎么不知道这是他的地方?”
夜安锦问,“你知不知道具体情况?”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之前他还让发改委前主任刘婧的弟弟刘龙看了几天场子。刘龙不务正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靠不住,所以谢辰飞才找我。”
唐琛说到这儿,顿了顿,“前不久听说刘龙杀人了,也进去了。更有意思的是,刘婧也被纪委查了,听说贪得不少。这姐弟俩儿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了。”
看来,唐琛完全被蒙在鼓里。
夜安锦静静听着,不置一词,清了清嗓子,单手托腮。
付余生心领神会,趁唐琛不注意悄然起身上楼。
夜安锦的任务就是拖住唐琛,否则她和付余生的真实身份容易暴露。
“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前我不信,现在看来,真不是吓唬人的。相比而言,我算幸运的,至少不用坐牢。”
唐琛自嘲地挑起嘴角,四下看看,“你说的没错,吃一堑长一智,人啊,什么时候都不能太狂。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确实是自作自受。”
“你真这么想最好。往前看,不要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