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柯的内心如同翻涌的海浪,每一个谎言都像是抛出的锚,试图稳住他在付余生面前的船只。
刚才,他回答问题时,要么直接否认,要么转移话题,再不行就保持沉默,反正想方设法耍太极。
这次的问题他早有准备。
他微微侧头,佯装努力回忆,然后缓缓开口:“谢辰飞……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朱曼丽曾经在一次闲聊中提到过他,说他全身大面积烧伤,脏器受损严重,最后重度感染不治身亡。但具体的细节我不太清楚。”
滕柯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石头,既不过于尖锐,也不过于圆滑,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他的无辜。
他的眼神闪烁着不安与疑惑,仿佛是真的与谢辰飞毫无瓜葛。
“你少装蒜!”
肖凡气不过,“你在玉佛山那个地下医院里照看谢辰飞,为了躲避抓捕紧急撤离,还把陈超烧死放进福尔马林里冒充谢辰飞,你现在说你不了解情况?你骗谁?”
“我没必有必要骗你们,我说的都是实话。”
滕柯耸了耸肩膀。
付余生冷眼盯着滕柯,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
滕柯刚才的回答虽然含糊其辞,但却成功地撇清了和谢辰飞的关系。
他将责任推给了朱曼丽,暗示谢辰飞已经死亡,既能脱罪,又能为谢辰飞打掩护。
谢辰飞到底死没死?
付余生的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看到的照片,谢辰飞浑身烧伤,紧闭着双眼生机全无……
可是,哪怕种种迹象都表明谢辰飞已经死了,但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付余生还是存疑。
审讯室内陷入沉寂,紧张的气氛如同拉紧的弦。
这种沉寂如两军对垒的间歇,彼此虎视眈眈、剑拔弩张。
在付余生目不转睛的逼视里,竭力镇静的滕柯不由心慌气短。
他强撑着与付余生威严的目光对视,背后层层沁出的冷汗湿透了他的衬衣,凉飕飕十分难受。
“滕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良久,付余生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啊,我在被迫接受你们无聊的审问,但我实在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滕柯开始耍赖皮。
“你在作伪证,在包庇犯罪嫌疑人谢辰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付余生冷笑,“你是KS集团跨国间谍网的幕后老板,谢辰飞是你蟒星分网的头目。
你的代号是八哥,他的代号是花狼。
谢辰飞想去英国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
为此,你还曾接受过警方的讯问调查。
你现在说你不认识他,连谎都不会撒了?”
滕柯的身体不由自主微微颤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拉扯着他的神经。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内心的挣扎和焦虑显露无遗。
他还想辩解,可付余生仿佛洞察一要的目光让他感到无力。
他绞尽脑汁想办法自圆其说,但脑袋里乱轰轰的像万马奔腾,他提前准备好的方案竟然一个也用不上了。
“滕柯,你知不知道你的KS集团为什么毁于一旦?”
付余生把滕柯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穷追猛打。
滕柯一愣,没表态,但眼神泄露了他的疑惑。
“来,再请你看一段视频资料。你好好看看,你煞费苦心保护的谢辰飞是个什么人。”
付余生示意陈诗圣播放谢辰飞纵火烧船的视频。
滕柯起初一脸蒙圈,随后当他看到谢辰飞残忍地杀害寒淼,表情就有些怪异。
再接着,他看到谢辰飞给夜安锦打了一通电话,顿时脸色铁青。
警方当时正监查谢辰飞的行踪,谢辰飞在客船上给夜安锦打电话,警方能轻易定位,他这不是找事儿吗?
滕柯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得他脸色通红,额头的青筋直突突。
更令他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谢辰飞打完电话,竟然引火烧身!
眼瞅着屏幕上,火借风起,迅速引燃了房间里的一切,滕柯气闷得头昏脑胀。
很快,屋里浓烟四起,屏幕整个的黑了下去。
滕柯仍然没能从震惊和气恼中回过神儿来,胸口剧烈气伏,眸中恨意翻涌。
“怎么样?谢辰飞这把火是不是烧得很带劲?”
付余生火上浇油,“这把火烧毁了你的客船,在船上开会的KS集团骨干非死即伤,活着的被警方当场抓捕,你的白日梦戛然而止。”
滕柯死死盯着屏幕,感觉浓烟烈火直蹿到他脚下,此时正把他往死里烧烤。
他七窍生烟,睚眦欲裂,僵直着身体像石化了一样。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费尽心机辛苦了大半辈子创建的商业帝国,竟然是被谢辰飞这个狗杂种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此前,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设备先进、各项指标符合安检的客船在海上会起火,他还为把谢辰飞烧成那个样子有些愧疚。
没想到啊没想到……
更可恨的是,他倾尽全力救治谢辰飞,也曾问过他起火原因。
谢辰飞信誓旦旦地说他在昏睡中被烈焰灼醒,睁开眼就看到屋里火势熊熊。
他还一再表态肯定会知恩图报,只要能活下去,就一定会把寒氏集团拿下献给他……
滕柯下意识地绞着手指,仿佛这样才能控制住内心强烈的愤怒和混乱。
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客船在烈火中燃烧、倾覆的画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他的人惊慌失措地鬼哭狼嚎……
他的心血,他的梦想,原来是被谢辰飞毁掉的……
震惊和愤怒过后,滕柯想哭。
他感觉这出乎意料的真相像一把重锤,反复敲打他的心,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让他万念俱灰。
“谢辰飞!”
他诅咒般吐出这三个字。
他想起和谢辰飞相处的许多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