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余生和肖凡、陈诗圣再次提审滕柯时,滕柯一反常态。
他像个话唠似的,积极主动、喋喋不休地把他从小到大、从大到老做过的事倒了个干净。
但付余生他们很快发现,他张冠李戴,颠三倒四,自相矛盾。
甚至他把一些陈年旧案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像得了妄想症似的夸大其词。
“你们知道白宝山是谁吗?我啊。我的化名。”
滕柯用无比认真的表情郑重其事地说,“我当时上高中,我的学名就叫白宝山。我杀害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同桌,她叫林素……”
接着,他绘声绘色地描述和林素的恋爱史和杀害林素的全过程。
“我向林素求婚,我真的很爱她。
我买了一大捧百合想要送给她。
那是我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
我抱着百合花跪在她面前向她表白。
我说我会爱她一辈子,永远不会离开她。
可是她说,她不爱我,她爱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爱我。
我很生气,就拿出藏在百合花后面的菜刀,啪啪给她了两刀。
当时她还没死,哭着让我饶了她。
可是我当时吓坏了,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只想让她安静,就又给了她一刀……”
滕柯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
恋爱史是否属实无人查证,杀害林素的过程与警方查证的完全不符。
“高承勇也是我,那是我读医科大学的时候给自己起的名字。”
滕柯兴致勃勃,唾沫横飞。
说到要紧处,他瞪圆了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手舞足蹈,像中了彩票似的欢天喜地。
“什么?年龄对不上?作案地点儿也不对?那是你们不懂。”
滕柯很不高兴自己激情洋溢的演讲被打断。
“我有多重人格,还会很多法术。
我能飞檐走壁,八千里路云和月,我一个筋斗就能过去。
我这次作案的对象是比我强壮的刘二狗。
这家伙从小就不是东西,偷鸡摸狗,我杀他是为民除害。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他是孙悟空变的,竟然能把情报送到国外去!
我一看,这还得了,连孙悟空都当间谍了,把我该赚的钱都赚走了,我当然不干了。
我就到处招兵买马,争取培养更多的骨干,赚更多的钱……”
滕柯越说越离谱。
起初,付余生和肖凡三人以为他是故意的。
可是,滕柯持续着这种状态,不管是在被提审期间,还是休息间歇。
有时候,他说着说着,突然打个寒战,缩着脖子警觉地四下张望。
“他又来了,谢辰飞,他身上烧得没有一块好皮了,黑乎乎的渗着鲜红的血,他就站在那里,你们看,就在那里……”
滕柯惊恐万状地指着付余生身后,“快闪开,别让他碰到你们!”
见付余生三人无动于衷,他开始抚桌痛哭,“我的完美人类计划啊,全完啦!谢辰飞死了,什么都完啦!
我把谢辰飞的尸体抱下楼,他本来那么高那么壮,可现在轻得像棵草。
我把他像草一样塞进了灶堂里。
大火忽啦一下烧着了,把他烧成了灰。
你们知道人被烧成灰是什么样的吗?
面粉一样的灰,连个骨头碴子都找不到了。
人最后都变成面粉一样的灰尘了,都用来供养植物啦……”
滕柯形似癫狂,喜怒无常,精神恶化的一天比一天厉害。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供词不具有作为证据的可信度和有效性,已经毫无价值可言。
付余生停止审讯,找来专业心理医生对滕柯进行一系列心理评估和治疗,以帮助他恢复正常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收效甚微。
滕柯始终处于一种严重亢奋的状态,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他的情绪在极度紧张、焦躁或大喜大悲的精神状态中切换,嘴里一时不闲着地念叨,要么陈述自己的罪行,要么惊恐地叫喊和哭求。
因为严重缺乏睡眠,他迅速消瘦,头发一把把地掉,两眼深陷,周身弥漫着一股死气。
他的饭量也变得越来越少,常常不明原因地呕吐不止,挺直的后背越来越弯曲。
经正规医院综合诊断,滕柯确实患上了精神病,且病得不轻。
滕柯的精神状态导致他无法出庭受审。
法院根据《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暂时中止审理,等待滕柯的精神状况改善后再恢复审理。
经过严格的程序和评估,滕柯被送到精神病医院接受强制治疗。
这并不是说,滕柯能逃避法律的惩罚,他将要面临的仍然是终生监禁或死刑。
可是,得了严重精神病的滕柯最后已经不知道害怕了,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抱着树抚摸,“小悦,别怕,爸爸陪着你,爸爸爱你。”
他的记忆力迅速衰退,除了小悦,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起来了。
曾经外表斯文的滕柯瘦得跟个骷髅一样,佝偻着腰身步态蹒跚,鼻涕口水交流不止,完全没了人样儿。
“作恶太多,这就是现世报。”
陈诗圣有感而发,“人间本来就有天堂和地狱之分,滕柯虽然还活着,但他已经身入炼狱,永世不得翻身了。”
付余生看着形销骨立的滕柯,深以为然。
“余生,你说谢辰飞到底有没有死?”
肖凡皱紧眉头,“按说滕柯发病之初说的是实话。而且其他的事他会前后不一,但在谢辰飞的生死上,他从始至终都说谢辰飞已经死了。”
付余生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谢辰飞是滕柯的执念,滕柯对自己的执念从一而终,所以他拼命掩盖真相。”
“可是,烧成那个样子了,想活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肖凡摇头,“我这些日子又把一些证据从头到尾串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