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蔷说完这句话后，收回视线没有再看霍岐。
不管他和陆舱是不是计划着什么，这都不是理由，也不是借口，他完全可以提前跟她讲清楚。
她会配合。
而不是像今晚这样。
套房里很安静。
霍岐看着颜蔷的侧脸，瞳仁里一片漆黑，“所以呢？”
颜蔷再次侧过头。
灯光下，她潋滟的眸子里有莹亮的水光。
霍岐仍旧是平静的语气：“霍家城西的生态生活区项目是一个圈套，裴不语拿不起这个项目，我已经让黄家接下了这个项目，黄家也会派黄沁缨到京海。”
颜蔷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这与他们的吵架并无关系。
两人的视线再次隔空对上，霍岐的眼眸仍旧是漆黑：“作为合作条件，我会与黄沁缨订婚。”
颜蔷愣住了。
他和黄沁缨订婚？
即便是早有预想，知道他会结婚会生子，但是在这一刻，她还是有点猝不及防。
喉咙微哽，她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太自然：“黄家答应了吗？”
“答应了。”霍岐望着她，“黄沁缨不日就会去往京海，荣熙会回到港城，他不会再干扰到你。”
客厅是无风的。
颜蔷却感觉西伯利亚的寒流已经吹到了这里。
她下意识的握紧自己的手，“那就恭喜霍总了，希望霍总在商场叱咤风云，在情场所向披靡。”
她突然在这一刻明白了，为什么今晚的事霍岐一个字都没有跟她讲。
因为没有必要。
没必要提前去说，也没必要去解释。
她只是一个工具而已，至于霍岐和陆舱对荣熙到底算计了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她甚至成为了这件事中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替她解决了荣熙，她又有什么资格好去责怪。
想到这里，她甚至朝霍岐笑了笑，“也多谢霍总替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是我狭隘了。霍总现在是要去吃饭吗？走吧，我陪你，我们之间的合作至少应该还能存续到霍总订婚。”
颜蔷笑起来很好看。
那张冷艳的脸笑的时候犹如昙花，杏眼里沁着水光，亮盈盈的，连唇线都有一种粉色的娇美。
是春风拂过时的软嫩。
在霍岐的注视中，颜蔷朝他走了过去，她身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冷然，没有了怒气，仿佛今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他刚刚说的那些，也都只是随意的问安。
“霍总不走吗？”颜蔷经过霍岐的身边，侧过头看他，仍旧是笑，“不是饿了？”
霍岐握住她的手腕。
她的腕骨很细。
在他的掌心盈盈一握，脆弱得仿佛只需要用力一捏，就能从中折断。
她皮肤很凉。
落在他的掌心，被干燥的温热包裹，就越显得引人怜爱。
“你好像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霍岐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既没有松手，也没有去看她。
两人以一种比肩却又相反的姿势站立着，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颜蔷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些。
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其实并没有很久远，但却好像隔着一整个时空。
“我知道你特别恨我。”
她任由着他抚着她的腕骨，平视着前方，看着紧闭的门，她说，“你厌恶我当初甩了你，把你的尊严碾压在地上，即便是后来你知道了颜家的危机，知道我为什么跟你分手，知道为什么我要和霍时清订婚，你仍旧很恨我。这些我都知道。你拿那些东西要挟我跟你的时候，我其实怨过你，我觉得我有苦衷，你应该理解我，你不该落井下石。但后来我又觉得，你恨我是因为有爱，有爱才有恨，你心里应该也还残留着一些对我的爱，所以我心里就有个期待，期待有一天我们会重修于好。”
客厅里，只有颜蔷的声音在游荡。
“宁欢欢曾问过我，说我和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说没有，是我追的你，也是我甩的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误会。”
说到这里，她终于偏过头，视线里是霍岐棱角分明的侧脸，比她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的下颌线。
“原本已经和霍家没有任何关系的是你，因为不甘，放下仇恨回到霍家的也是你。我自责过，悔恨过，但现在，我不自责我也不后悔了，即便当初知道你是霍家人，我依然会跟你分手。”
颜蔷定定的看着他，“在你说订婚的时候，我松了口气，我是庆幸的，我知道我这样很恶臭，很无耻，但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从我这里走出来，你现在是霍家的继承人，未来你能拥有的，比一个小小的我多太多了。你的人生会光明璀璨，你会成为圣诞树尖尖上那颗最耀眼的星，我只是下方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挂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霍岐的手倏的握紧。
她的腕骨太细了，人也纤细，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娇软的，有些肉肉的女孩了。
他没看颜蔷，只是冷嗤一声：“是，没有任何的误会，我就是恨你。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这里，他偏过头，冷黑的眼对上她的，瞳仁里是压抑的侵略：“所以。”
颜蔷微顿。
两人肩并肩的距离，同时侧着脸看着对方，距离其实挨的很近。
手腕仍旧被霍岐捏着，颜蔷只轻抿了下唇，就听霍岐又说：“结不结束，从来都是我说的算。”
“三年前我没同意分手，现在，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霍岐仍旧看着她，一字一句，“从你招惹上我的那一刻开始，结束的决定权，就已经不在你这里了。”
…
那晚之后，颜蔷没有再联系过霍岐。
霍岐也没联系她。
她这部戏已经开机，转眼小半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待在剧组，几乎不与外界联系。
她听说荣熙回港城了。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