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疏宁想起今天一整天的惊险刺激,如果不是运气还算好,她的下场一定无比凄惨,不由有些后怕起来,再加上现在几乎浑身都酸痛不已,又累又饿,还是忍不住有些真情实感地红了眼眶。
就这样眼含热泪,原原本本地将吴庄头的恶形恶状都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不仅郁尚书火冒三丈,李氏也在心里将吴庄头骂得狗血淋头,郁疏宁要是真被卖去青楼,事情传扬出去,他们尚书府还要做人吗?即便如吴庄头所说,这事被他瞒下,却诬陷他们家的女儿和人私奔,不只郁疏宁,全府上下所有女眷的名声还能要吗?
她确实是听说过那个庄子的管事夫妻惯会刻薄人才故意选了他们,只是不知他们竟然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为所欲为!现在事情被抖落出来,她这个主母是一定会被连累的。
只能赶忙站起身告罪:“老爷恕罪,都怪妾身没有调查得再仔细些,只知那庄子的管事姓吴,这几十年也算兢兢业业,年纪也不小了,看着敦厚慈爱,却没发现夫妻二人内里竟如此歹毒!”
还没等郁尚书回话,又急忙叫来旁边候着的几个嬷嬷,井井有条地开始着手善后,让一拨人去庄子里拿了管事娘子,一波人去市集上收尾,尽量不让事情传扬出去,还有一波去当地县衙查查吴庄头的处置情况,再来回禀。
安排完,又娇娇怯怯地看向自己的丈夫:“不知妾身的安排可还有什么不妥?”
这在霸道御姐和小鸟依人之间的飞速来回切换又一次令郁疏宁佩服不已,也难怪原主完全不是对手,一个小小的吴庄头应该也完全不在话下,以李氏的狠辣,自己这次的告状也算功德圆满了。报了仇,郁疏宁在心里对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郁尚书对妻子的处置也是满意的,看她如此小心翼翼也有些不忍,只说:“你也管家这么多年,这次怎么竟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哎~先下去好好反省反省,下次万不可再犯了。”
“是!”李氏进门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这样斥责,还是当着她最厌恶的庶女和这么多下人的面,不禁羞愤不已,退下去时都趔趄了下。
看着那个有些摇晃的瘦弱背影,郁疏宁内心由原主而生的悲伤又冒了出来,她原本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嫡母的。
因为娘亲早逝,她占着长女的名分,从小被放到嫡母身边教养,嫡母“怜惜”她自幼失恃,对她从不苛求。其他妹妹们犯了错会被各自的姨娘责罚,嫡母对她们也十分严厉,就连唯一的嫡妹也常常因被母亲逼迫练琴而哭红了眼睛,唯独她,只要撒娇说一句好难啊,就可以不写字不学琴,连最基本的女红也可以不必碰。
她曾经是非常为这份独一无二的“偏疼”感到荣耀的,直到那次滚下山坡,她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究竟有多么愚蠢!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父女二人,郁尚书看着正埋头苦吃,眼里却是悲伤的女儿,不知如何开口。
这几年他们父女的感情越发生疏,已经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之所以没有责罚李氏,也因自觉女儿之所以如此,他的责任或许更重。家都治理不好,谈何国事呢?
努力填饱肚子的郁疏宁抬头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直入主题问:“我可以回家住了吗?”
郁尚书哪里还会说不,“待会让人再把你房间好好收拾收拾,有什么需要就和你母亲……不,直接和我说吧。”他是该多费心思,亲自好好教导这个女儿,慢慢将她掰正了。
郁疏宁看出了他的愧疚,有些意外,也有些暗戳戳的高兴,不住地点头。
要是原主在,她都要教育教育她了,吵闹有什么用?不仅耗费体力,还会被责罚!低个头,服个软,反而能让这位父亲在面对她的时候不再只剩下冲天的怒气,开始反省,从而生出愧疚之心,那她的日子不就好过起来了吗?
将自己喂饱,她就不由畅想起今后的美好生活来,这可是堂堂的户部尚书府呀,她就要从一个每天睁开眼就忙得脚不沾的外科医生,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家小姐,过上不用奔波劳碌,还衣食无忧的咸鱼般,哦不,神仙般的日子了!
郁尚书看着女儿忽然就傻笑起来的样子,倒是难得见她如此容易满足,看来在外的这一个多月是真过得极不如意的,心里的愧疚又更深了几分!
等郁疏宁终于吃饱回到自己的院落时,里面已经被收拾得十分妥帖,点了灯,每个角落都照的亮堂堂暖洋洋的,似乎还熏了香,有一股清新又香甜的味道,古色古香,宽敞又精致。
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进到小院的正房,就被大厅里排成两排跪着的丫鬟仆妇们给吓得后退了几步。
跪在前面的一位年纪大约4、50岁的妇人赶忙就起来扶了她一把,口里直问:“小姐没事吧。”
看着她眼里满满的关心,郁疏宁忙摇头,努力装得淡定从容些,只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跪着,她还是没法不感到惶恐和不自在,而且她在记忆中努力搜寻,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些人的记忆。
好在有人开口给她解了惑。
“周嬷嬷,小姐还没叫起呢,你这样讨巧,不听小姐吩咐就自作主张,毫无规矩,怕是不太好吧!”一个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小姑娘跪在地上冷冷开口。
周嬷嬷皱皱眉,没有说话,确定小姐站稳后,放开手就要跪回去。
郁疏宁却拉住了她,“周嬷嬷,不必。”又瞥向那个出头的婢女,原主天天要和家里的姐妹们斗来斗去,最近还要和嫡母作对,自己院子里还有这种专门挑事的婢女,活得可真够累的啊。
她数了数,跪着的足足有8个人,这也太多了点,不如趁此时机把心思太多的人都送走吧,说做就做,郁疏宁悠悠然搬过一张椅子坐下:
“你们都起来吧,以后我的院子里除了周嬷嬷,只会留下两人,你们一个个到我面前来说说自己的姓名职责,以及我为何要留下你们的理由,谁说得好,我就留下谁。”
众人面面相觑,刚刚开口的那名婢女和旁边的人耳语:“小姐为何还让我们自报姓名?她之前滚下山坡,指认夫人和二小姐故意害她,就有人说她撞坏了脑子,难道是真的?”
“难说!小姐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