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疏宁挑挑眉,得了,又是个不讲理的,她这些天怎么总能遇见些奇葩。
只见妇人一叠声心肝儿地蹲下身,检查坐在地上的小胖子,“哎哟,我可怜的儿,怎么哭成这样了,是哪里受伤了?快和娘说,娘一定让你爹给你做主的。”
而那位男子则一脸阴翳地看向郁疏宁两人,“壮壮可是我们刘家3代单传的男丁,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郁疏宁嗤笑一声,这就扯出“什么好歹”了?要不是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还以为这个小孩儿伤得有多严重呢,
“这位大叔,你要不要先看看你儿子再说,不然显得和人吵架比你儿子的伤重要似的。”
“你……”男子气得说不出话,只能一甩袖子,也先去查看儿子的伤势。
妇人已经挽起了小胖子的裤腿,查看他腿上被踢到的地方。
郁疏宁也探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他腿上一块浅浅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的淡红,不无嘲讽地说:“哎呦,你们儿子这伤势,是不是得赶快找个大夫来看看啊?”
妇人立刻应和,“对对对,得立马找大夫,娘可怜的壮壮啊,我们家平时舍不得磕着碰着,怎么出门竟被人打成这样呢。”说着就要叫自己丈夫去找大夫。
郁疏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明显的嘲讽都听不懂,心累:“那你可得找个近点的医馆,还需跑得快一点,不然你儿子这个‘伤’可马上要好了。”
妇人这回听懂了,在周围人哄然的笑声中恼羞成怒:
“你心怎么这么黑呢,打了人一点悔过都没有,还在这怪声怪气地说风凉话,表面都伤成这样了,说不定内里的骨头伤得更严重呢,什么都不懂就别乱说!我们壮壮可金贵着呢,待会儿看大夫的诊费药费可是要你们赔的,看你们这穷酸样,到时候赔不起再来跪着说好话可就迟了!”
她还真懂!人是她看着被打的,轻重如何当然有底,就算不是医生,看这个小胖子赖在地上边中气十足地干嚎边扭动着身体的架势,腿脚那个灵活劲儿,要说他伤着腿骨,大概也没人会信吧。
“你们要说伤,我手上也被你儿子打伤了。”
郁疏宁说着故意伸出红了一大片的手背放在小胖子腿边做对比,原主一个十几岁娇滴滴的姑娘家,刚刚毫无防备地被小胖子重重一拍,手立刻红了一片,自己虽不觉得有多疼,可手背看起来可比小胖子腿上那个快要消失的“伤势”看着严重。
妇人眼神微微闪烁了下,马上又声音越大越有理似的嚷嚷起来:“你怎么好意思和小孩儿计较啊,他们小孩儿间互相闹着玩也是正常,一会儿就过去了,你看看你,一个大人还下手和孩子打架,这手上的伤就是证据,就算闹上公堂官老爷也会判了你错。”
她被打了还能作为她打人的证据?好吧,无理取闹到这个程度,又一味溺爱孩子的人家,郁疏宁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再和他们争论下去了,决定给他们下剂猛药:
“前两天有一群游街示众的杀人犯你们去看了吗?听说最后还在菜市口被当众斩首了。”
她也是前天出门找工作时看到的,她知道古代有游街示众这一刑罚,亲眼见到还是很震撼,围观者甚众,不乏拍手称快,欢呼喝彩的,还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使劲往里砸,其中甚至有许多小孩儿。大家对此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她跟了一段路,终究没敢跟到菜市场看行刑。
“怎么?你知道什么内幕?”妇人应该也是知道自己儿子问题不大,看郁疏宁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忍不住搭话,这几天大家都在聊这群被游街斩首的杀人犯,吓死个人,可惜她没赶上去看。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艰难地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八卦因子,“别想转移话题,你们欺负我儿子这事还没解决呢!”
“你该不会想说你和那些杀人犯有什么关系吧?想以此威胁我们?”她身旁的男子神色严肃。
郁疏宁简直想为他们的脑洞鼓掌,眼看着妇人听闻丈夫的话已经拉着自己的儿子悄悄退后了一步,她都想要不要干脆将计就计把他们吓跑算了。
不行不行,自己是一走了之了,可小孩儿日后还要和他们见面,露馅了可怎么办?说不定还会因此让小伙伴们都疏远他,只得赶忙澄清,
“大哥大姐,你们放心,我们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堂堂正正的老百姓。”
“哼,什么也是,我们和你们可不一样。”妇人挺了挺胸膛,非常骄傲地反驳她,“我们可不是什么小老百姓,我们家老爷可是顺天府的差役老爷,我闺女也嫁给了县丞老爷,和许多你听都没听过的贵人都沾着亲呢。”
哦,小小芝麻官。郁疏宁默默吐槽,自己的后台可比他们硬多了,脑海里不由出现了还珠里小燕子那个“说出来吓死你”的表情包。
为防止他们继续把话题扯到不知什么方向,她赶紧接口:“这位大姐刚刚说的不错,我确实有一个内幕。”
郁疏宁故意做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移花接木地说起她从前听到过的故事:“我听说,其中一个死刑犯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在临刑前,恳请见他的老母亲最后一面,狱官看他可怜,就允了。”
看到连小胖子都减弱了哭声,凝神细听的样子,郁疏宁有些好笑,这一家子的八卦基因是互相遗传的吧。
“你们一定猜不到,这个犯人见到母亲之后做了什么。”郁疏宁压低声音,“他竟不是为自己做错事感到悔愧难过,也不是为了感谢多年的养育之恩,而是……一口咬下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可吓人了,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一家三口和围观的众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着,有些人还被她故意加重语气形容的一口咬下一块肉的场景给吓住了,纷纷摇头。
“这个犯人后来就哭嚎着对他的母亲说,都怪你从小没有好好管束我,太过于纵容溺爱,让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所以我才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这一切都是你的过错!”
大家听了都有些唏嘘,有些人还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转向了此时已忘记哭泣,却仍坐在地上的小胖子。
他母亲虽被这个故事说得有些心慌,但看着大家不善的眼神也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