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献丑了,表情却没有一点儿谦虚的意思,话也说得十分不客气。首座上的元妃面上已经显出了不悦,她却丝毫没注意到似的,笑着从容不迫地走下舞台。
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小宫女悄悄上前来问郁婉儿,能不能换一个比较明快有力的曲目。
看到刚刚的场景,大家也都明白这是为什么,郁婉儿非常纠结,若是她能换个曲子救场,那无疑会在这次的赏花宴上赢得赞誉,可是,她不太喜欢那样的曲子,所以也没怎么练习过,今日要表演的梅花三弄,却是已经努力练习了许久的,她相信只要上场了,一定会拔得头筹,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郁婉儿表现出非常惋惜抱歉的样子,说自己没有准备,无法临时更换曲目。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郁疏宁却若有所思,她知道自己该表演什么曲目了!
她必须得找个伴奏,让知夏和吉尔试着去找找看有没有愿意与她合作的姑娘,自己也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郁宜。
郁婉儿是别想了,郁安对自己也有着非常深的敌意,这个郁宜嘛,虽也常常对她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却也从没主动挑起事端,而且她似乎很想上台的样子,说不定真能合作。
于是,她走过去问:“我需要一个人给我伴奏,你会弹琴或者其他乐器吗?”
郁宜讶异于她竟会给她机会,但如同三姐姐所说,她们从没听说过长姐有什么才艺,她虽想上台,却不想和长姐一起丢脸。
看出她的犹豫,郁疏宁劝说:“各家的嫡女占据了家里最好的资源,她们有最好的老师,最好的用具,却总来嘲笑我们什么都比不过她们,这是你难得的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不要吗?”
“我要!”郁宜脱口而出,嫡庶之别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的努力并不比谁少,也自认天资不差,却处处受到掣肘,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如果不巴结着嫡姐些,她连来参加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上台展示了。
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好久没有练琴了,可能,有些生疏。”
“如果我现在给你唱一首歌,你能立马弹出来吗?”郁疏宁希望她的一点点是谦虚,但又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并不是郁宜的性格。
果然就见她摇了摇头。
郁疏宁看着她有些忐忑的样子叹了口气,思索着有什么别的解决之法。
郁宜却以为她又不想让自己上台了,叫嚣道:“那我也比你好,我一定会把你丢的脸捡回来的!”
郁疏宁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这只是个15岁,青春期叛逆的小姑娘,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努力忽视她刚刚说的话,又问:“你擅长什么?”
“我,我书法很好的,我的簪花小楷写得比嫡姐好多了。”
郁疏宁想了想,让小姑娘上去写字也行,但最好是有气势一些的字体,“不写小楷,行书你可以吗?”
郁宜坚定地点点头。
郁疏宁便叫来一个小宫女,让她带她们去附近的休息间,并且给她们备一些笔墨纸砚。
果然是皇宫啊,供客人休息的房间非常宽敞舒适,提供给她们的笔墨纸砚也都是上品。
郁疏宁在房间里看了郁宜写的字,意外的发现竟然真的很不错,虽然还看不太出来风骨,也已经非常流畅漂亮,有一种她性格上那种横冲直撞的霸道,倒刚好也符合自己的要求。
她很高兴地把刚刚借着去净手偷偷查看的歌词飞快地默写了一遍,让郁宜按自己的要求誊写一遍,只留下最后一小段,让她背下来,到时候在台上现场写,问她有没有问题。
郁宜嫌弃了一番郁疏宁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之后,更加自信了,答案当然是没问题。
郁疏宁忍不住拿笔敲了一下她高昂的头,提醒了一句:“谦虚使人进步。”
这时,吉尔她们也带着一人找了过来,“小姐,镇军大将军家唐英蕊小姐同意了和您一起表演呢,她琴弹得可好了。”吉尔很高兴,也很机灵地告诉了自家小姐对方的身份和名字。
又对着唐英蕊介绍,“唐二小姐,这就是我们家小姐了。”
这位唐二小姐也太有范儿了,听了米娜公主的言论之后,直接就宣布她要罢演。
唐英蕊点点头,她是武将家的女儿,他们家里原本为了表现自家女儿并不像他们家男儿那样粗鲁,只会舞刀弄枪,令她弹奏的也是一首温柔婉约的曲子,她本就不喜,如今更是干脆。长辈们见现在这样的状况,也就随她去了。
于是吉尔来和她家丫鬟天花乱坠地说自家小姐要表演一个多厉害的节目,就缺一个弹曲子的搭档时,她就来了。
“太好了!”郁疏宁冲吉尔眨眨眼,这位唐小姐长得十分的小巧可爱,脸和眼睛都圆圆的,光站着的时候显得秀丽可人,行动之间,却自有一股洒脱利落的气势,这反差萌就令她显得更可爱了。
对她很有好感的郁疏宁先是客气地感谢了一番,就一字一句地将要表演的歌曲唱给这位唐小姐听,让她自己记下曲谱,再多练习几遍。
看着唐英蕊笔下奇奇怪怪又十分复杂的音乐符号,见她对着曲谱,拨了两下琴弦调试之后,指尖就开始流动出优美而铿锵的曲调,刚刚还显得有些稚气可爱的人,一下就散发出了优雅迷人的气质,以及音乐加持的自信而坚韧的能量,郁疏宁非常惊喜地竖起了大拇指,竟让她遇到了一位音乐才女!
唐英蕊被她夸张的表情和眼里真诚的赞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高兴。
“郁小姐,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词也好,就是调有点奇怪,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曲子。”
“我也是偶然听来的。”怕她追问词曲来处,郁疏宁赶紧岔开话题,“唐二小姐,呃,我还是叫你英蕊吧,你叫我郁姐姐或者疏宁姐都行。”
“……”这下唐英蕊沉默了,停顿了很久之后才说,“我们年纪相仿,我今年也18岁,好像还比你大几个月。”虽然因众人皆知的原因,平日里并不怎么和这位郁大小姐来往,但是京中这些高门贵女的基本情况,她还是都有所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