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疏宁略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继续道:“并不是什么偏方,是正经治疗痤疮的药方子,内服和外敷一起,再辅以针灸,待会儿我把药方写下来,你们可以拿给相熟的太医看看,至少能保证不会对林小姐造成任何伤害。”
没有抱太大希望的丞相夫人见她刚刚熟练地诊脉,所说症状和太医们说的无异,又听了她这番话,喜出望外:
“好好好,郁姑娘,我还是叫你疏宁吧,你林伯父和你父亲也共事几十年了,时常在一起讨论公事,咱们两家女眷也该多走动走动才是。”
林初静也满怀紧张和期待:“你说的是真的吗?”不管是宫里的太医,还是母亲从外面请的大夫,都最会推三阻四了,从不痛快地告诉她到底能不能治好,每次都只说会尽力,这位郁姐姐,却直接给了她答案,那只要她说是真的,她就愿意相信她。
“我保证!”郁疏宁伸出3根手指,“只要你乖乖遵从医嘱,最多10日,就能看到效果了。”
林初静终于笑起来,“娘,不用把药方给太医看了,我信郁姐姐。”
“这……”丞相夫人有些为难,她知道这样的举动显得对郁疏宁有些不太信任,但是,她也不敢拿女儿冒险啊。
“没关系。”郁疏宁却很能理解,叫人拿来纸笔,刷刷写下了药方,递给丞相夫人,从善如流地按她刚刚所说,改了称呼,“林伯母,您拿好药方,若是觉得可行,就带初静去医心堂。”
丞相夫人却犹豫了,她并没听说过哪个医馆有女医,“疏宁啊,去医馆,恐怕多有不便,药呢,我们可以自己抓,至于针灸,不知可否请那位大夫告知针法,我们再去宫里请个女医来?”
女子多不愿去医馆看病,怕男女授受不亲,怕自己的病情泄露等等,所以她去了医馆那么多天,也只接诊过女婴,和一些得了普通感冒咳嗽的上了年纪的妇人。
郁疏宁有些想告诉她们,自己就是医心堂的坐堂大夫,但她的女子身份都还没在医心堂公开,这里人多口杂,就这么将女扮男装去医馆行医的事情说出去,恐怕会惹来许多麻烦。
她稍微衡量之后,说:“林伯母,不去医馆也行,其实我就可以给初静扎针治疗,您决定好之后,就让人去我们家通知一声就好。”
丞相夫人点头,虽然从没听说过郁尚书府上的大小姐还能给人治病,但初静这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病,若是让太医验了,方子信得过,她也就能放手让疏宁试试了。
郁疏宁又转而叮嘱林初静,“刚好你今天把帷帽和面纱都扔了,以后也别戴了,胭脂也先别抹了,这都容易加重你的症状,还有,先前用的药都先暂时停了……”
眼看着情况急转直下,林夫人和林初静竟然都轻易相信了郁疏宁,许依程愣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此时听到郁疏宁这句话,立刻像抓住了她的把柄似的:
“林伯母,虽然依程知道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会很招人厌,但还是不得不提醒您,初静先前的药方可都是宫里的太医开的。依程也很想相信郁姑娘,但是,她年纪轻轻,即便学了些医理,也断不可能就比行医几十年的太医们高明,这轻易就停了药,若是害得初静这一年多的治疗都白费了,岂不可惜吗?”
被打断的郁疏宁看着她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振振有词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我可从没说过自己比太医高明,请不要给我乱扣帽子!只是太医们研究众多疑难杂症,而我身为一个爱美的女子,在关乎女子容貌的问题上,会花费更多的心思去研究罢了。”
“可是……”
“没有可是,”郁疏宁打断她,“若是不放心,我刚刚也说了请林伯母将药方拿给太医先验过,没有问题才用,许姑娘说得仿佛一心为了初静,却是要劝林伯母连这点尝试都不要去做吗?”
“我没有!我只是说你不能无端端就让初静停了先前的药。”
“你看,你又一次乱给我扣帽子了不是?什么叫无端端呢?”郁疏宁转向林夫人和林初静,
“我刚刚看初静脸上,还有些药粉和药水,看颜色和味道,辨认出来一些药材,觉得用药有些杂,可都是一个大夫开的吗?”
“不是,”林初静见她问,也不隐瞒,“先前太医开的药用着觉得好了些,只是一段时间后,就又复发了,后来姨母送来的药膏涂着也有一些效果,我就一起用了。”
“太医没有说药性会相斥,不能混着用吗?”郁疏宁疑惑。
“说了,内服的药我没有混着吃,外敷的也不行吗?可是单独用也没有什么效果呀。”林初静说着说着,看到郁疏宁的眼神,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这就去洗掉。”
病人终于愿意听大夫的吩咐了,真不容易!郁疏宁再次面对仍然对她这个大夫横挑眉毛竖挑眼,却连病人家属都不是的……看客。
“许小姐你看,事实证明,我也不是无端端吧。”
许依程涨红了脸,却不知如何反驳,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丢脸。
“好了好了,”作为宴会主人的丞相夫人出来解围,“伯母知道依程也是好心,关心则乱嘛,今日疏宁还带来了这么好的一个消息,我这赏花宴真是开得值啊,你们刚刚玩得可好吗?可有什么安排不周的地方?”
两人便都很给面子地说一切都好。
丞相夫人又谢了郁疏宁几句,就带着先前围过来,看发生了什么的一众夫人们离开了。
许依程在她走后,脸上的笑容就落下了,看唐英蕊和上官微雨已经过来围着郁疏宁叽叽喳喳,也顾不得维持自己在人前一直保持的柔弱善良的形象了:
“郁姑娘,你如此大言不惭地说能治好太医都治不好的顽疾,我刚刚所说也不过是如你两位好友一开始般,不想让你牵涉其中,担那么重的责任罢了,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栽跟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