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疏宁接诊的病人,有不少是情况很轻微的,其中绝大部分是由于天气寒冷,免疫力低,患上了感冒伤风,医馆现场就备好了汤药,症状很轻的,就让他们在现场喝药即可,若重一些,就再让他们带回去几剂,义诊期间没有好全还可以再来。
还有一些是身体几乎没有什么问题的,但看到义诊,觉得不看白不看,刚刚她四处闲逛的时候,也看到了这样的群众,有些很忙的大夫便会斥责他们,说没病来添什么乱,而那些人听到自己没病,也并不生气,喜滋滋地走了。
现代医疗资源丰富,医生们也习惯了叮嘱病人身上没病,最好也要每年体检,早发现,早治疗。所以郁疏宁遇到这样的人来问诊时,并不会生气,反而会和颜悦色地指出他们的一些小毛病,告诉他们如何养生:
“你的各个方面情况都在正常范围内,但有些积食,要注意合理饮食,三餐适量,保持愉悦的心情。”因为出门,为了省事,刚刚把今天一天口粮一下吃完的男子连连点头。
“从脉象上看,没有太大问题,您不必过于担心,平时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太过劳累,早睡早起,有什么不适及时来我们医心堂就可以了,大夫亲和,费用合理哦。”因为一次心跳忽然加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重病的老大娘连声应好。
……
旁边刚检查完一位没有任何问题的群众,大声说着:“没病,走吧!”的小陆大夫偶然看到她这一番操作,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比不了,比不了。
但郁疏宁也有遇到病情很严重的。
一位30岁左右的妇人被她的丈夫背着来到她的医篷。
虽然是被背着来的,但仍气喘吁吁,暂时说不出话,郁疏宁让打开了他们带来的简易折叠床,将患者放上去,开始检查。
面色苍白,心悸气短,舌苔薄白,脉象沉细无力,气血两虚。
患者的丈夫也在一旁帮忙讲述病情:常常头晕出汗,腰酸,腹中总有坠胀的感觉,还吃不下饭。
在郁疏宁的追问下,才说出因不久前小产,私处出血淋漓不尽,过劳后还会加重。
最后说的这才是主要病情,郁疏宁皱眉,不用问也知道他刚刚为何不说,只得不厌其烦地叮嘱了一句,“我也是一名大夫,和其他的大夫们没有任何不同。”只希望自己天天讲,能令这些病人有一天忽然就被洗脑了吧。
那男子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子,尴尬地点点头。
郁疏宁又问:“先前生过几个孩子?第一次小产吗?几天了?”
“我们共有6个孩子,我媳妇怀第7个的时候小产的,已经是3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怀胎已有4月,我们那儿的大夫治不好,我才带了她千里迢迢赶来京城的。”
郁疏宁在为她年纪不大,却已经生了6个孩子而感到震惊。
吉尔却诧异地问:“你们不是京城人吗?”
“不是,我们听说了有义诊,走了2天才到这儿的,钱要省着给媳妇看病,义诊才7天,我们那的大夫说了,京城里厉害的大夫或许能治好,但估计得治好长一段时间,我们借住在亲戚家里,我偶尔去做做短工,等治好了媳妇,我们再回去。”那男子憨憨地说。
躺在病床上的妇人没说话,却伸手握住了男子的手,两人便相视而笑。
谁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这样风雨同舟,也同样很美好不是吗?
郁疏宁拉上帘子,给病人查看了患处,又轻声问她关于月经、白带、出血状况等私密的问题,结合脉象,得出功能性子宫出血,轻微宫颈糜烂,产后感染的结论。
按中医的说法,分娩6次,气血亏耗,又经历小产,气血耗伤更甚,恶露不止,毒热入于血分,迫血妄行,应该是经过某位大夫的治疗,毒热已减,但是气虚血亏之体,尚未得到改善,因此漏血仍未能止。
病症比较复杂,郁疏宁斟酌了半晌,给她开了红人参、生黄芪、白术、陈皮、升麻、川断、生熟地、女贞子、地榆、血余炭、阿胶珠。
他们医心堂也算大手笔了,这些药材有些也并不便宜,但都被列入了免费赠送的行列,特别是现在义诊刚开始,还充足得很。
但第一次治疗这样复杂的病症,郁疏宁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已经不记得从哪天起,自己的方子就被通知不需要再让有经验的大夫们签字了,但这次,她还是令吉尔拿着药方去向老陆大夫做最后确认。
吉尔通过近日的工作,已经多认了许多字,也能很快速地描述各种病症,和记住很多药名,她出去了没多久,就回来告诉郁疏宁,方子没有问题,老陆大夫只提醒了3天后回来复诊,到时再根据情况用新的方子,还给她写了一个针灸的方案以供参考。
郁疏宁很高兴,她自己想的针灸方案和老陆大夫的相比,所起效果看起来还是要差一些,她边开始给病人做针灸,边告诉病人和家属:“不必担心,刚刚只是向我的前辈请教一下,以确保你们得到最好的治疗,我们会对病患和病情保密的。”
夫妻俩忙摇头说:“不打紧不打紧。”
他们来得比较晚,刚刚是看这里排队的人少,又是个女大夫,对于他们的病情,对着女大夫还是方便些,但也想着,若是这女大夫看不好,就再去别的队伍排队。
但刚刚他们都听到了,这女大夫开的方子还能让那位看着就很厉害的老大夫挑不出错。所以其实她这么一去问,正中他们下怀,不仅让他们省了许多麻烦,还觉得十分安心。
郁疏宁给这位患者扎上针,嘱咐病人先别动,吩咐吉尔时间到了之后提醒她来拔针,就拉上帘子出去先给其他病人看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