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通往苏城的山道上,一行六人正在赶路。其中广盛镖局的五人,以海二爷为首。
还有一人,许敏儿是在半路救助的。
海二爷本不想管她,此次押的镖不同以往,雇主付了重金。
还要求,如果路上遇到意外,宁可毁了,也不能落到他人之手。
可是这荒山野岭,她一个女孩子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若真不管,只怕凶多吉少。
“你怎么孤身一人在林子里?”
“我与哥哥要去江南投靠亲戚,结果哥哥路上生病死了,我一个人迷了路。”
徐敏儿是莫名穿越来的,只能随意编了个身世。不过现实里自己确实有个哥哥,从小父母双亡。
当时醒来时,是在山崖下。一旁破损的马车,车夫摔死在旁边。看样子是马车翻了坠崖。还好这具身体没断胳膊断腿。
海二爷道:“六子,把你换洗的衣服让她换上。”
女子太醒目了,改成男装更好。
六子是他们一行人里年龄最小的,身量比许敏儿高一些。
她在大石后,换好衣服,裤腿袖子挽起来些,看起来还好。
海二爷又让她把头发束起来,接着道:“你与六子同乘一匹马吧,他身量最轻。”
几人除了海二爷自报家门外,只有六子与她说话,其他三人都沉默寡言。
许敏儿自然不好多问,能带自己到城里,已是很感谢了。
就这样赶了近两天的路,许敏儿觉得大腿要磨破了。
六子见她动来动去的,就笑道:“忘告诉你了,应该用你的衣物垫上些。我刚骑马时也这样,慢慢就好了。”
这日午时日头最盛时,在一荫凉处停下休息。
几人分工明确,有人负责在远处设陷阱,有动物或人靠近,可以警示。还有人检查马鞍等物品。
海二爷看着简易地图算着路程。
许敏儿帮六子生火做饭,其实就是烧锅水,把硬邦邦的饼子和肉干撕碎扔进去煮。
“敏儿,你要去江南找不到亲戚。你打算怎么办?”六子一边添柴一边问。
许敏儿道:“这我还没想。”
看当时穿着的一身钗裙首饰,家境应该不错。又在马车里翻找一圈,只有个荷包,里面有几块碎银。
再就是脖子上戴着的,这块贴身玉佩了。质地温润细腻,是上好的羊脂玉。正面雕刻着花鸟,背面单刻着一个“江”字。
或许原身姓江?只是不知道马车从哪儿来,又要去哪。只能先到最近的城里,与他们分开后,再打听。
“不然你也来镖局试试?江南我们有分舵,”六子志气满满的道:“我希望将来能像海二爷一样,闯出自己的名号,等我能带队押镖了,你就跟着我好了。”
许敏儿笑道:“真的?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到时我就跟着你了。”
几人吃饱后,许敏儿拎着大伙的水袋,去河边打水。一路上,能做的杂事她都尽量揽过来。
就在许敏儿刚离开了一会,这边来了一队黑衣人。
其中为首的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问道:“可是广盛镖局的人?”
海二爷道:“正是。请问有何指教?”
“我有样要紧的东西在你这,交出来吧。”
“你我素不相识,怎会有你的东西?”
黑衣人勒住躁动的马,“你这趟押的镖就是我的,交出来,我也省些力气。放心,钱照付,不会让你吃亏。”
“我们是去江南分舵办事,并未押镖。就算有镖,也不能凭你几句话便交出来。广盛镖局的名声,一向是以信字为先。”
“哼,那就只能查验一下了。”黑衣人话音未落便一挥手。
他身后九人,飞身下马。直扑向他们五人。
六子最弱,几招便倒下了。接着几道剑光闪过,只剩海二爷一人站着,身上也伤痕累累。
海二爷双目赤红,“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下此狠手?光天化日杀人越货?没有王法了吗?”
为首的黑衣人也不理他,向离海二爷最近的人,抬了一下下巴。那人便一剑刺穿海二爷的腹部,又快速抽出。
接着几人快速有序地检查行李,翻检尸身。
“没有。”其中一人回复。
为首的皱着眉,“也没有?”
身旁的人道:“真是奸诈,我们之前追上的,水路那队人就扑个空。现在日夜兼程,好容易追上这队人,还是没有。”
“他派出五路人马,就是有虚有实,来迷惑于人。看来东西在另外三队中,我们走!”为首的调转马头。
许敏儿回来时,正远远看到,海二爷腹部被刺中,被这一幕吓的手脚发软,躲在一棵大树后。等到黑衣人他们不见了身影,才踉跄地跑过去。
“六子哥~”她碰触到六子渐渐冰冷的身体。
刚才还与自己说话的人,怎么转眼就死了?你不是说要闯出名声吗?不是还要自己带队吗?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许敏儿哭着,轻轻擦掉六子脸上的血迹。
“咳……咳。”海二爷捂着腹部,挣扎着。
许敏儿连忙扑过去,“海二爷!”
“树……树下。”他费力地指着,自己之前坐着休息的地方。“挖出来,快~”
许敏儿徒手在树下,很快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布包的东西。
拿到海二爷面前。
“是这个吗?”
海二爷知道这次东西很是要紧。
以防万一,他每次选好落脚处,便把东西浅埋在休息时的身下。启程时再带在身上。
他指着她手里的东西道:“这个东西……收好,赶紧……走,送到……苏城……迟、迟水……手里……”
“海二爷!海二爷!!”许敏儿急切的摇着他胳膊。
海二爷声音逐渐微弱,没了气息。
她瘫坐在地上,满地的狼藉与残忍,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鲜活的人转眼就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