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总管德安轻快利落的,重新泡了杯温度刚好的新茶,将皇上手边的茶盏换下。
“皇上,这次潇侯爵可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皇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都说儿子肖母。”
德安瞬间明白了他要见潇二公子的心思。
小心地说:“儿子肖母,女儿肖父。所以潇侯爵也算幸运,若生个女儿长的,像他那么粗犷,可就愁人了,那真要藏一辈子也可能。”
“哈哈哈,你这老货,等朕告诉长远,看他不给你一锤子吃。”皇上被德安的话逗笑了。(潇侯爵,名长远)
德安见皇上笑了,也松了口气,顺势跪下,“陛下怜惜老奴,万不能让他知道啊。”
“行了,起来吧。后日,你亲自去接来。”
另一边,潇侯爵回到府内,将这事告诉了夫人。
潇夫人一惊,“不行,绝不能进宫。”
“这是皇命。”
“难道皇上察觉什么了?”
“应该没有,说起来,璟儿关在府内六年,也确实让很多人好奇。常有人问我。”
“我也不想关着他,可是他越长越像妹妹,每日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妹妹。”
潇夫人焦急地来回踱着步,“不行,皇上如果看到他,那就完了。我带着他去滨州我娘家,远远的离开这儿。”
潇侯爵把她按在椅子上,“皇上已经说要见他,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而且,你要记住,璟儿不是像你妹妹,他是像你!是你喝了一个月的保胎药,九死一生的把他生下来的!”
潇夫人被他坚定语气镇住了,潇侯爵接着说:“而且你我也不能把他藏一辈子,那不是画地为牢吗?你想让他这样过一生吗?”
“我没有。”
“再说,原本皇上只是想看看而已,你这一躲,反倒让人起疑。”
“可是我怕,怕他……”
他打断她,“没什么怕的!他是潇璟,我的儿子!走到哪这都是事实!你也要记住。”
潇夫人渐渐镇定下来,想尽办法躲了这么久,心里也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临。
“是,他是我的儿子,”潇夫人摸着自己的脸,“璟儿长的自然应该像我。”
“这就对了,皇上也只是见一面,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璟儿以后也不用拘在府内,岂不是两全其美?”
潇夫人愁容满面,忧伤道:“妹妹让他远离宫廷,谁知竟又被招进宫里。”
德安来侯爵府时,心里已有准备,儿子再像母亲,又能有多像。
可是当他真看到潇璟站在面前时,心里还是吃了一惊。
像!太像了!与其说像母亲,不如说是像柔妃。
这眉目,五官,尤其这双眼睛,德安觉得这样带他进宫,只怕宫要起风波。
潇侯爵夫妻二人从德安进来,就在暗自观察他。此时看他神情,心里凉了一半。
德安收回心思,笑道:“不知侯爵府可有新茶,让咱家尝尝,也好润润喉。”
潇侯爵一听便知,话里有话。连忙引德安去了花厅。
茶奉上来后,让下人都退了出去,厅内只三人。
德安端起茶,看着里面茶叶沉浮,道:“咱家每天想的就是,怎么让皇上顺心,怎么让皇上开心。皇上开心了,我们才能开心。”
“公公说的是。”潇侯爵附和道。
德安放下茶盏,看着潇夫人道:“当初令妹撇下皇上,就那么去了。让皇上伤心不已。这两年好容易心里好过点了。”
“二公子年龄虽小,可是这眉眼神情,与侯夫人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要让皇上看到,可容易让心里的旧伤复发啊。”
潇夫人一直提心吊胆,此刻听他这样点自己,只觉得心跳要停了。
潇侯爵走过来挡住德安的目光,扶夫人坐下。
又回过身,笑道:“唉,小儿自小体弱,长的又像夫人,本侯也是愁啊,没有男孩的英气。公公看有何办法吗?”
“办法自然有,只是怕委屈了二公子。”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潇侯爵道:“公公也说了,皇上开心,大家才开心。”
“嗯,既然侯爵与咱家想法一样,那就好办了。”
宫里太监能得贵人重用,最基本就是要有伺候人的本事。
德安在伺候皇上之前,伺候过一位太妃,女人都重视容颜,尤其宫里的女人。德安投其所好,练就了一手上妆本事。
只是多年不用,宫中已鲜为人知。
潇夫人拿来德安要的胭脂水粉,二人见他只是简单的涂涂抹抹。
潇璟白皙的皮肤变暗黄,更显病气,樱桃红的唇色变淡,好像因久病气血不足。
整个人看起来与之前完全不同,与潇夫人也只有两三分相似而已。
德安打量了一下,叹道:“多年不用,手生到如此了。勉强看吧。面容易改,眼神却变不了。”
潇侯爵连忙施礼道谢:“多谢公公伸援手,潇某深记恩情。”
“潇侯爵客气了,我们都是为皇上办事。时候不早了,我们启程吧。”
潇侯爵带着潇璟上了马车,路上嘱咐潇璟入宫后,千万不能抬眼看皇上。
“父亲,以后我就可以出府了?”
“只要你今天乖,你母亲教的都做到了。自然可以。”
潇璟开心的要跳起来,“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府了。”
潇侯爵看他开心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
几人很快入了宫,德安领着二人到了南书房,自己进去先通报一声,才传潇父子入内。
潇璟按老师教的,规规矩矩行了跪拜礼,听到皇上说免,才站起来,垂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皇上放下手里的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抬起头,让朕看看你。”
潇璟按父亲说的,微微抬抬头,眼睛却看着地面。
皇上看到一张病容的脸,好像轮廓有些相似,但细看起来又没了。不禁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