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枝,张府的冬菊最好,安宁郡主府上的梅花最好,可若是论养花,还是你最在行。”
花园中开了几株芍药,本该是五月才开的花,可在顾惊枝手中,四月便开了。
“姑母说笑了。”今日来的是顾惊枝的姑母,刘侍郎的夫人,几个月前,她将顾惊枝拒之门外。
“当初是我府上的人不小心,竟把你关在门外了,我已经发卖了那几个守门的。”
刘夫人的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意,话说得无比真诚。
“我想也是,姑母怎会我不见我。”顾惊枝明白她的来意,还是笑眯眯地应下。
“那便好,前几日我得了棵罗汉松,正好装饰你们这新院子,过几日我差人送来。”
“那就多谢姑母了。”
两人热热切切地说了许久话,等送走刘夫人,顾惊枝已经有些累了。
这段时间日日如此,顾惊枝每日都有客要见。
“小姐,这京城中的人真是见风使舵。”
金玉有些不满,毕竟刘夫人也算看着小姐长大,是小姐尊敬的长辈,如今倒是全现了形。
“本就如此。”
顾惊枝没什么意外,整个顾家都是这样,又怎么能奢望有人能不一样。
顾惊枝搬来许宅好些日子了,陛下赐了一座长安街的宅子给许青文,街的另一头就是顾家。陛下如此眷顾,许青文又成了张琰之后最年轻的三品官。
如今整个京城,谁不说顾惊枝命好,就连顾尚书,原本因为嫁女之事多受诟病,如今倒是慧眼识珠了。
拜帖同雪花一般往许宅里递,原本落井下石的人一个个来找顾惊枝,库房里不过半个月就放满大半。
顾惊枝如今又住上了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顾府原本只让她带着金玉出嫁,如今倒是把她院子里的人全送来了,甚至包括顾府的花匠。
顾惊枝原本爱种花,这些日子倒是没什么时间。
她是顾尚书精心培养的女儿,打点关系,主持中馈,是她最擅长的事,她从前也爱做。
金玉发现自家小姐自从搬到这里来之后,就不大高兴。
“小姐,要不我们就别管许青文的事了。”
“我同他成亲,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可你看上去很累。”金玉觉得自家小姐真的累坏了,不然也不会常常盯着手腕又哭又笑。
“好,那这几日就休息休息,不见客。”
顾惊枝不想让金玉太担心她。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人人都要见,不过让自己忙起来总比闲下来好。人一闲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
顾惊枝习惯性地撩起衣袖。
藤蔓依旧绿意盎然,花苞未谢。
是从哪一天开始发现的呢,是在青竹苑的一个日子,顾惊枝的衣袖滑落,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藏在衣袖后的手腕。
那时她以为燕望亭在某一刻碰见了命定之人。
那个人不会是她,她记得自己初来景王府还没有这根藤蔓。
可她不高兴,没有要回去的喜悦,酸涩充斥着她的内心,所以离开青竹苑的第一刻,她就头脑发热地要去找他。
燕望亭心悦她,那是顾惊枝在那天晚上的第一反应,命理树是为她开花的。
他们不能在一起。
每日见面,就已经是僭越。顾惊枝这才发现,一切早有苗头。
从景王府离开的那天,燕望亭没来送她,甚至没有露面。
顾惊枝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可命理树没有凋谢的意思,那他应该过得不好。
“小姐,再过几日便是春猎了,陛下让许青文随行。”
金玉整理着库房的册子,突然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顾惊枝拭了拭眼角。
许青文随行,那她也应该去。只要避着些,应当不会见到他。顾惊枝去过很多次春猎,两位王爷都是坐在陛下身边的高台上,普通随行的官员离得很远,更不用说她们这些家眷。
“小姐,前段时间定的衣服……”金玉猛地瞪大了眼睛,“不会送到景王府去了吧。”
顾惊枝虽然一直催着要做新衣,可没当这个时候,常用的成衣铺子就有许多人去,顾惊枝走的时候都没送到。
前段时间实在太忙,顾惊枝和金玉都忘了这回事。
“你去问问,若是没送到,就让他送到许府来,若是送到了,便算了吧。”
按照燕望亭的脾气,走的那天都没露面,又怎会帮她把衣服送来。
想必不知道丢到哪个狗窝里了。
“为何不去王府取?”
金玉有些疑惑,景王府的人都不难相处。
“这些日子不方便。”
金玉虽然不明白,但是小姐做事总有她自己的道理。
***
“然哥哥,这黄芪是做什么用的?”
“有补气升阳,固表止汗之效。”
“那这个呢?”
赵巧凝亲密地凑在赵然身边,两人身前摆着不少药材。
“你们能不能安静些?”
燕望亭的笔重重落下,写好的一幅字又毁了。
“怎么火气如此大?”
赵然放下手中的药材:“要不要给你开副下火的方子?”
“你们还未成婚,怎能靠得如此近?”
“然哥哥,我们走吧,想必他今日是吃错药了。”
“那可不止今日。”
赵然笑了笑,连续好几天燕望亭便瞧谁都不顺眼,怕是院子里的狗都得被他踹一脚。
“谁知道他怎么了。”
赵巧凝拉着赵然的手臂出了门:“我们离他远些。”
燕望亭没管赵巧凝的挖苦。
“你等一下。”
“我?”
赵巧凝回过头,她可不想和燕望亭独处。
“对。”
燕望亭又换了一张宣纸。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