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间,一条大河穿梭其中,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这条大河,名曰“遁水”(古北盘江)。
遁水中段,间或有些平地,人们择此而居。
穷山恶水,让世代居住在此的夷人,也如山般坚毅、山般粗犷,人人勇武剽悍。
他们或搭茅屋而住,或占洞穴而居,用最原始的刀耕火种及捕猎采摘维持生计。
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与毒蛇猛兽斗,与坏人恶人斗。
不管在任何恶劣环境下,他们没有屈服过。
不管在任何恶势力下,他们奋力抗争。
他们,顽强、坚韧不拔地活着。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草木丰茂,一切都显露出勃勃生机。
这日,天空乌漆麻黑、雷鸣大作,接着下起瓢泼大雨、吹起肆虐狂风。
雷电、风雨,肆意妄为了顿饭功夫方才消停下来。
山间处处可见水流撒欢、大河里浪涛兴奋,整个大地欢腾起来。
茅屋中、洞穴里,以兽皮棕片为衣为裙的男男女女,走出居所,望着漫山遍野的水流指指点点谈个不休。
那些十一二岁及以下的孩子,则赤身裸体在流水中嬉戏,欢快不已。
一个中年妇女,穿着用棕片串联起来的极膝连衣裙,光着脚,端着一个用一段木头凿出来的木盆,向波浪滔滔的遁水河走去。
木盆里,装的是褪去羽毛的野鸡和拔光毛的一只野兔。
她经过一户茅屋时,一个也是穿着棕片裙的妇女问道:“阿娟,到河边干什么去?”
那妇女一头长发很散乱,显得多长时间没有梳理了,看样子就是懒散之人。
阿娟的头发则梳得很顺,柔柔滑滑的非常规整。
双耳上吊着的老虎牙齿,白得发亮,与她红扑扑的脸蛋一映衬,整个人更显漂亮。
木盆很深,那妇女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是有此问。
阿娟将盆身向她侧过去回道:“我去洗兔子野鸡,准备炖来吃。阿花,走,我们一道去。”
“今天到处都是水,何必跑到河边去吗?”阿花一口便拒绝了。
从她头发上,一看便知是个懒人。懒人,一般都会舍远求近。
“河里的水干净,洗的东西也要干净些。”阿娟见她不愿去,说着便自顾走了。
阿花看着身材单调的阿娟嗤之以鼻:“这样干净那样干净,我看你吃了还不是瘦得一把骨头。老娘这身体,倒下去能压死你!”
她说着上下看了看自己丰满又臃肿的大块头,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阿娟稳步走到河边,放下木盆蹲在水边,用粗劣却锋利的小刀划开野兔野鸡肚腹,掏出内脏后放入河水里淘洗起来。
那些污血和碎渣,顺水而去。
虽然才下过大雨,但是河水清清亮亮的一点也不浑浊。
阿娟没几下,便把野兔野鸡腹内淘洗得干干净净的了,然后又开始洗内脏杂碎。
那些内脏杂碎也是美味佳肴,她自然不肯扔掉。
清洗内脏是个很仔细、需要耐心的活儿,阿娟不急不躁地一点点清理着。
她一边洗着,一边心情愉悦地哼着小曲,咿咿呀呀的非常好听。
她蹲得腿都麻了,方才把那些零零碎碎给清洗干净了。
她望着滚滚河水,站着略微休息了会,弯腰端起木盆就欲往回走。
正在此时,她突然听到滚滚河水里传来婴儿的哭叫声。
她心里一惊道:“谁家孩子落水里了?!”
她惊骇之时,停下脚步向河中仔细寻找。
要是有所发现,她会奋不顾身地去将他救上来。
河里,只见波浪滚滚,丝毫没有看到人影,但是哭声告诉他,河里有孩子不是假的。
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细看,见那里只有一截竹子顺水漂流下来,根本没有人影。
“竹子?孩子?”阿娟犯疑了,“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那小孩是躲在竹子堆里捉迷藏,不小心被水给冲走了的?”
“幸好有竹子托着,不然就沉水里了。”阿娟忖道。
可是她细看,竹子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头啊手啊什么的。
“这孩子,难道是在竹子里面?”
河里河水很急,推着竹子快速流动。
阿娟放下木盆,正准备跳下河游过去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这段河道很直,河水也很急,那竹子本来在河中间随水而流,此时却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竟然转了个弯,向阿娟立足之处飘了过来。
婴儿的哭叫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人揪心。
近了,阿娟这才看清,那竹子共有三节,粗如水桶,完好无缺,可是里面却传出孩子的哭声。
一切神奇而又诡异。
竹子停留在阿娟脚下不动了。
阿娟迫不及待地将竹子捞了起来。
那竹子长有三尺,粗大的程度,是阿娟从所未见。加上里面的孩子,重量超过了她装野兔野鸡的厚重木盆。
阿娟捞起赶紧离开河边,来到一处草坪方才小心翼翼放下,然后仔细观察起来。
三节大竹前后被竹节所封,上下左右一个眼儿也看不到,可是里面孩儿的哭声,却能穿透出来。
“奇了怪了。”阿娟心咚咚地跳着说道,“无丝无缝的,那孩儿是怎么装进去的,难不成是竹子自己孕育而成?他的哭声,怎么又能传出来?”
她猜想之时,生怕那孩儿在竹子里面被闷坏,于是扬起拳头,向竹子一端的竹节砸下。
不要看阿娟文文秀秀的,在打猎的时候,她可以和野猪豺狼豹子老虎等猛兽搏斗,可以和山羊野牛赛跑。
能和野兽搏斗的人,力气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她怕用力过猛,竹子裂开时伤到里面的孩子。
可是她的拳头还没有触及到竹子,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中,那竹子自个破开了。
整整齐齐、规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