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孩从土里蹦出来后,那些浓雾也跟着窜了出来,一股股浓雾又将竹孩困住。
此时,竹孩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主意。
喜欢阴暗的东西就必定怕光。
阴阳相克,阴盛则克阳,阳盛必克阴,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竹孩施展拳脚轰击股股冷气,感觉周身舒适时,赶紧摘下挂在衣襟上的两颗老虎牙齿。
不穿上衣时,他便用细绳挂在胸前。穿上衣时,便挂在衣襟布扣上。
他将两枚老虎牙齿望空抛出,然后急念咒语。
两枚老虎牙齿在空中滴溜溜快速旋转,接着幻化出无数斑斓猛虎,它们发出雷鸣般的吼叫,层出不穷地向四面八方飞扑,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永远也不会枯竭。
初时,那些奔在最前面的老虎,被浓雾中在阴兵砍刺得瞬间消失,浓雾不见丝毫退让。
老虎层出不穷,吼叫连连,双眼放光,浓雾在此等威势之下,终于慢慢向后飘散。
竹孩本来被浓雾遮掩得不见身影,随着浓雾的败退,他身周渐渐恢复了清明之景。
他头顶上,两枚虎牙依旧旋转不停,释放出无穷无尽的斑斓猛虎,向着残存的雾气,前仆后继地猛扑。
禄亚木见自己施展的阴兵煞逐渐土崩瓦解,气得俊脸痉挛抽搐,形同得了面瘫一样。
他爷爷传授给他的法术中,阴兵煞算是霸道恶毒的了。
阴兵煞对于竹孩来说都无济于事,他目前所学的其它的法术,在竹孩面前就更不用施展出来了。
就算施展了,还不是小菜一碟。
地面上再也没有一丝雾气了,竹孩才将虎牙收起挂回衣襟,虎影也顿时消失了。
他望着一张脸还在抽搐的禄亚木,双目炯炯有神道:“你还有什么拿手的把戏,就趁早使出来吧!”
“唉——!”
禄亚木叹了口气,一跺脚走了。
孜莫阿依几人背对禄亚木,冲竹孩直伸大拇指,为了不让禄木亚感觉难堪,为了不让竹孩感觉他们孤立他,他们向另一边走去,没有跟着谁的意思。
竹孩心里清楚,他们还是倾向于自己的,不然,岂会向自己伸出大拇指。
竹孩慢慢而行,边走边思索着一个问题:族长为什么没有将阴兵煞传授给他,而只是传给了禄亚木。
族长,办事应该是公正无私、授人技艺,也应该不分亲疏内外,可是——
唉,想那么多干嘛,人家毕竟是亲亲的爷孙俩,有这点私心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自己算啥,不清不楚的一个人,混迹在他们这个大家族里,能得到族长的赏识,已经是够幸运的了。
其他的,岂能奢求?
也许,也是自己还没有达到练习阴兵煞的资质。
族长的法术很多,岂是自己一朝半夕就能学完的?
如此一想,竹孩心里坦然起来。
他对自己的身世,也粗略了解了一些。
小时,他与别的孩子顽皮,打得那些孩子哇哇叫。
他们或者他们的母亲,就会对他大骂一通,指责他是大水冲来的,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家族成员。
又说是别的女人不学好,未婚将他产下就扔了之类难听的话。
所以,禄亚木才经常骂他是没爹没妈的私孩子。
竹孩的心里,常常在问自己: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的父母又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抛弃?
不管怎么说,自己算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阿娟,就是自己的阿莫,自己得好好地待她,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他看了看手里被冻得硬邦邦的白毛狐狸皮笑了:阿莫的老寒腿,有了上好的白毛狐狸皮护着,这个冬天,不,以后的冬天,一定都不会感觉到痛了。
狐狸皮是最好的御寒之物,而白毛狐狸皮则是最好中的最好。
基于这个原因,他才不顾一切地要与禄亚木争夺。
为了孝敬母亲,他感觉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想着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巴不得马上就将狐狸皮鞣制软和,给母亲包裹在腿上。
他心情愉快,脚步轻快,但是走着走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身上,凡是被阴兵刀枪砍刺到的地方,此时突然加剧了冰痛之感,而且一点点在向深处渗入进去。
他战胜了禄亚木,高兴之中,只想快些把狐狸皮给母亲,却把这事给忘了。
当务之急,应该把阴兵刀枪所进入身体的阴寒之毒给逼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竹孩皱了皱眉,赶紧盘膝坐在地上,用族长授予他的方法运气排毒。
他张开嘴,猛吸一口气,然后将所吸之气运行到千筋百骸之中,往外祛除阴寒之毒。
一次次吸气,一次次运行之下,那些已经成形的阴寒之毒,被逼得一点点循着进来的路线往外冒。
竹孩感觉肌肤被破开,有物体在往外走。
他没有去察看是什么样的东西,只管加快速度吸气运气,直到感觉所有的物体都脱离肌肤时方才罢手。
直到此时,他也才有时间去看那些物体是个什么样。
他站起身子,从皮裤皮衣中稀里哗啦地掉落出无数冰条。
那些冰条全都如半截筷子般大小,黑黑的像是墨做成的一样。
一般的冰条,都是白白亮亮的晶莹剔透,可是这阴寒之毒,竟然漆黑如墨,亮如眼仁。
由此可见,那阴兵刀枪上的阴寒之气,是何等的厉害!
所幸的是,竹孩将他们全都给排了出来。
他捡起一截黑色冰条看了看,扔出老远道:“阴兵煞,这煞气当真阴毒无比。”
除去阴兵寒毒,他体内再无异样,脚步更加轻快了。
“刷刷刷!”
突然,身后山坡上传来异响,他极速回头望去。
那连接云天的山顶上,有近百亩田地大小、厚达五尺的一片冰层,正以一倾千里的气势向他立足之处滑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