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孩听说母亲受伤,慌得急三火四地赶回去。
他来助阵族长时,阿娟义无反顾地迎向阿莫木。
阿莫木本来被竹孩逼得捉襟见肘,见他突然走了,心里自然高兴。
心想我杀不了竹孩那特别的人,难道还杀不了你这个老太婆。
他是个孔武有力的大老爷们,手中的魔王刀又是沉重之物,阿娟一个女流之辈,对付他当然就有些穷于应付。
一不小心,手臂上被他刀尖划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
那直野那直胡那直末三兄妹见母亲危险,赶紧奔过来帮忙,方才没让危险继续发生。
阿莫木力斗三人,感觉有些吃力,想要施出法术时,突然见兵士溃败如潮,还有“世子跑了”的喊声传过来。
他听见方才明白兵士在未见败相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跑的原因了。
带头的跑了,底下的谁还愿意卖命?
他现在没有斗志了,又担心那个特别的人回来,到时自己想走都走不了。
要走趁早,他寻个机会赶紧溜了。
树倒猕猴散,整支队伍溃败了。
竹孩赶过来,见母亲只是受了点轻伤方才放心。
他一方面让哥哥姐姐救治母亲,一方面组织人们料理所有伤残人员,并且告诉人们:族长为了保护家园,已经牺牲了。
人们本来就处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现在又听闻族长战死,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情绪哭起来。
人们清点人数,被敌人杀死了五六十人,伤者近百人。
在敌人的突袭之下,死伤这么多人,可算是损失惨重。
换句话说,要是敌人明着来,伤亡就不会有这么多。
竹孩见母亲伤不重,安慰一番,让姐姐哥哥陪护,他则逐户去安抚死者家属,完毕之后才赶到族长家。
禄亚木一家哭得像个泪人,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下已经将尸体停放好了。
给他净身之后换上了干净的粗葛麻衣。
这些衣服平时都不常穿,现在不再用兽皮棕衣之类,是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重。
停尸之前,人们已经给他“接”了气。
所谓的接气,就是在人死后的短时间里,将小鸡头部伸进死者的口中,取出后将小鸡捏死。
接气之后,再在他的嘴里放了九粒米。后来有了银子,放米的同时还要放点碎银,称为“含口银”。
脸上盖了张反过来的、泛白的野麻叶。
那麻叶跟脸一样大,上面剪出眼口鼻的位置,表示阴阳相隔。
发展到后来,才改用纸,俗称“搭脸纸”。
停尸体的物体下面,用松脂点起了七星灯。
这七星灯在停尸之中不能熄灭,必须要亮到出殡去火化时。
做好这一切之后,则该呗耄登场了。
乌都禄在世时,即是族长,又是一名呗耄。
所谓的呗耄,就是后世的毕摩。
呗耄到来后,安排人去设火椁,然后给死者指路、给亲人招魂,做完一切后方才起灵发丧。
设火椁,就是派人到特定的火葬场所去砍柴,将所砍的柴横竖码九层(女人七层),以备火化之用。
指路,就是让死人回到祖先居住的地方。
人们抬着尸体出发,呗耄手持灵幡,一路念诵指路经,直到火化之地为止。
火化时,遗体头朝东脚朝西,脸朝下背朝上放在柴垛上,然后才在柴垛四角同时点火焚烧,烧成灰撒在山林之中。
丧葬也就全部结束。
一整套仪式,庄严神圣,细致繁琐,一切都表达了对死者的哀悼和尊重,让他早点投胎转世。
竹孩在主事人的安排下,与众人一同忙前忙后,将骨灰撒入山林。
事毕,众人没有休息,又去处理其它死者的尸体。
乌都禄这个老呗耄去世了,现在的呗耄,叫吉尼英虎,是乌都禄小弟的儿子。
这个吉尼英虎,也算是个俊杰之才。
同龄年纪甚至年长于他的人,对于呗耄这个行当,很多地方都弄不懂,就算有人指导,也得花些时间,可是他却一点即通,一学就会。
呗耄这个职责,除了对死者的丧葬仪式负责外,还要念经念咒,比如请神、择日、祭祖、驱邪、攘灾、招魂招福禄等等等。
吉尼英虎,是呗耄,也是个杰出人才?
他还是族长的亲侄子,他的身份,在村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除了族长之外,人们明着服从的是禄亚木,有时也不反驳吉尼英虎,但是从心里,最佩服的还是竹孩。
竹孩能力很强,还很随和,在人们面前从来不摆架子,让人一见七分亲。
禄亚木和吉尼英虎,在人们面前喜欢摆谱,总是以居高临下的言辞和人说话,始终要人们认可他的高人一等。
强势得有些强迫的意味。
人们料理完所有逝者的事务之后,又聚在一起商讨以后对付敌人的事。
敌人第一次吃了亏,所以第二次就暗中偷袭。
第二次偷袭杀了一部分村民,但他们的损失与村民相当,也就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他们有了一次二次,就一定还会有第三次。
人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自然就要商议对付之策,防患于未然,毕竟是上策。
人们展开热烈讨论,说啥的都有,但是都缺乏说服力,说来说去大家都认为不行。
竹孩没有说要怎么样,他觉得应该整顿哨棚轮值的人员。
这次之所以损失惨重,就是因为哨棚轮值人员不尽职所造成的。
哨棚死者家属,见他总是说他们不尽职,心里顿时不高兴起来。
一个死了儿子的五十老头,“噌”地站了起来,指着他怒道:“你总说是他们不尽职造成的,难道他们先前的人就尽职?我看不是他们不尽职,而是他们的运气不好——偏偏在他们当职的时候,敌人就杀过来了。”
“他们要是尽职,敌人怎么会摸得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