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朵土望着众人,一时弄不明白这些事是真是假。
说是假的吧,那展示在他面前的文字,确确实实是阿莫木的字迹。
说是真的吧,阿莫木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而且如蒙雅太所言,这其中不凡有严刑逼供的可能。
说是假的,那人却与自己极其相像,与城主也极其相像。
自己偏偏与蒙雅太略有区别。
这一切作何解释?
蒙雅太要杀竹孩的目的,就是因为做噩梦的缘由,原来竟是没有将他害死。
没有害死他想再次杀死他,偏偏把他给招惹到这里来了,结果,一切都乱套了。
认城主为爹,那养育自己的爹又该怎么办?他就算是别有用心,可是毕竟养育了自己十八年了啊。
他们已经彻底闹翻了脸,认了城主,意味着就得与另一人断了任何关系。
不认吧,对不住亲生父亲,认吧,对不住养育之恩。
他左右为难起来。
闹到目前这一步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为了权力。
权力?权力!
这才是重中之重。
竹孩是哥哥,城主不可能将石头城堡的领导权交给自己。
自己就算回到了他们身边,那还不是得走蒙雅太的路,与不认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自己在队伍里的威望还在,只要有人愿意跟我走,我就能在这片濮夷之国中打下一片江山,何必寄人篱下看他们眼色?
上辈生出了这种事,到了自己这辈,岂不人人都会猜忌。
在猜忌之中,大家处在一起能有好日子过?
既然如此,迟断不如早断!
太朵土拿定主意,不说不认,也不说要认,只是转身对赶来看热闹的众兵士道:“石头城堡,如今已经不是往日的城堡了,我太朵土决定离开这里另谋出路。
另谋出路的过程,一定非常艰辛,你们如果不怕艰辛,愿意跟随我的,咱们马上就走,不愿意的,以后咱们遇着了,还是兄弟。”
太朵土言毕转身就走,没有回头看任何人一眼,举步时也没有半点犹豫。
他迈着雄健的步伐,昂首挺胸向城外走去。
围观的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昏了头脑,一时不知做出何种选择。
蒙雅太见此,大叫道:“土惹,你不能走啊,你这一走,岂不是将整个城堡拱手让给了外人。你回来,咱们两人联手干掉他们,夺回咱们应得的权益。”
太朵土没有回答他,只管走自己的路。
蒙雅太狠狠地望着蒙雅液,可是想到将才的纺魂车,而且他旁边还有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混小子,加之太朵土又不理他,倘若真的一战,吃亏的必是自己。
他望着太朵土的背影,失望之余,只得抱起太阿吉向太朵土追过去。
“等等我!”他的女人在后面哭叫着一路小跑。
蒙雅液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这是他最先提出的条件,现在蒙雅太既然要走,他就得兑现他的承诺。
竹孩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人群更加躁动,有人默默跟了上去。
有人做出了选择,犹豫不定的人也仿佛一下子有了方向,步履坚定地追随而去。
一支队伍,像搬家的蚂蚁,在石头城堡里向外挪动。
竹孩预估了一下,追随太朵土而去的,大略有三四百人,多数都是年轻力壮之辈,整家追随的只是极少数。
蒙雅液看着留在原地的朗声道:“大家选择留下来,是很明智的,追随太朵土去的,会有吃不完的苦等着他们,有他们后悔的那一天。”
“我们愿意永远跟随城主,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也不去。”
人们诚恳地表露着自己的心迹。
蒙雅液摆了摆手,示意乱哄哄的人们安静下来,然后指着竹孩道:“这个是我儿子液那朵,十八年前,阿莫木受蒙雅太指使,勾结产婆将他抱去扔进了河里,所幸的是没有被淹死,得神仙所投之竹载着流到了遁水湾,现在咱们父子终于相聚了。
现在,我郑重宣布,以后石头城堡所有事务,均由液那朵领导和处理。
液那朵,就是新任的城主!”
“城主好!”
“新城主好!”
人们立刻欢呼起来,响声如潮似雷。
竹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阵仗,他惶急地看着蒙雅液道:“阿达,你还年轻,城主一职,还是你继续担任为好,孩儿什么也不懂,不敢接你这副重担。孩儿悠闲惯了,我还要回到遁水湾去。”
“液那朵,你不能说这样没出息的话。城堡里的人都认可了你,你要是离开了这里,岂不让他们心寒?”蒙雅液瞪眼道,“你要是走了,不就正好遂了蒙雅太的愿,他对这个位置可是觊觎了几十年啊。还有你走了,谁来保护阿达,你总不能看着别人来欺负阿达啊。”
蒙雅液是高原上的雄鹰,谁也不能伤害得了他。
他之所以如此说,并不是示弱,也不是真的寻求竹孩的保护。
而是十八年了,他们父子俩才相聚,他舍不得竹孩离开。
如此说,只是为了挽留下竹孩,他相信他不会扔下自己不管的。
“这——”竹孩闻言,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了。
“何况你来到这里,还没有见到你的阿莫呢,你怎么能一走了之?”蒙雅液又打出了另一张牌。
“阿莫?阿莫在哪里?”竹孩一听,立刻翘首四望,希望蒙雅液立马指给他看。
“你的阿莫在——”蒙雅液嗫嚅起来,眼色也躲躲闪闪,背着竹孩向一个仆人使了使眼色。
仆人会意,立刻溜走了。
“她在另一栋房子里住着,我们马上去见她。”蒙雅液说着慈爱地拉住竹孩的手转身就走。
人们又高呼起“新城主好”来。
蒙雅液自从悲观失望之后,再也没有理会过妻子,整日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蒙雅太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