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人,是哪个师父?”
是对我严格要求,默默关怀的师父,还是对我无私宠护,温柔和蔼的师父?
所有被乌鸣有意无意故意忽视的‘错觉’之中,唯独这事最让她在意,同时又让她至今万万不敢多想。
十六岁生辰夜发生的一场荒唐春梦至今还历历在目,残留的感知真假难辨,导致她对师父不伦的眷恋愈发加重。
多少个孤寂难免的夜晚,乌鸣都沉浸回那一夜而不可自拔,翌日面对师父无情无波的眼眸时,她又一个字不敢多提,一个眼神不敢多看。
多年无罔煎熬的奢望之心,却又畏惧只是幻梦一场,直到今时今刻显露的真相,终于让她后知后觉的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对她态度自然别无他意,从无防备之心的是师父,甘愿与她共度一夜春宵,闭着眼张开腿任她冲撞的人,也是师父。
果然,她的话语刚落,对面的‘师父’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如纸,双掌不由紧握成拳,稍稍扭开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师父’沉脸不答,乌鸣的心口就逐渐高悬起来,视线无意间恍恍惚惚的落在了‘师父’垂下的左臂,黑色玄纱下隐约露出雪白削瘦的手背。
她死死的盯了良久,一时眼神闪烁,头重脚轻,慢慢地启唇颤声。
“师父手臂上的守宫砂,是不是没了?”
“……”
“是我夺了师父的处子之身吗?”
“……”
“师父,当年把快被乞丐打死的我从街边捡回来的人,是你吗?”
“……”
听完这最后一个问题,一直扭脸躲避的师父却回过头深深的望了她一眼。
对面的乌鸣丢开手里的鞭子,垂头丧气的站在阴暗牢房里,眼眶通红,杏眼湿润,一副即将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知是委屈,还是难过。
是被他欺瞒太久的委屈,还是难过他终究不是京墨?
顷刻,正满心惶恐等着回答的乌鸣便见前方的师父重重的咬了咬唇,眼神漫出痛苦之色,极尽复杂,随即默不作声的转身往外离去。
一袭玄衣薄纱几乎融入了无光的黑暗里,转瞬便会消失无踪,再难寻到。
乌鸣下意识的飞身扑前想要挽留,却被师父头也不回的甩手丢来三根袖里长针,向后逼退数步。
等到她再抬头急慌慌的寻找时,地牢里师父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徒留乌鸣,和一个躺在地上昏死不知的可怜狱卒。
满怀不甘的乌鸣站在阴暗的地牢里,娇嫩脸蛋显出再次被抛弃的怒气,掌心捏紧,暗暗立誓。
师父,这一次你可以跑,但是下一次,你逃不掉的。
徒儿会把你抓住,彻底问个清清楚楚。
问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其实乌鸣并不知道自己所爱的师父到底是这两个之中的哪一个,但她并不在乎。
从被捡回青山楼后,教她读字认书,教她武功心法,教她做人做事,两位师父与她都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这些年她全力倾注的爱也分不出个先来后到,孰轻孰重。
从始至终她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她痴痴爱恋师父数十年,若是能得到师父独一的青睐与看重,就算要减寿十年明日身死她也毫不犹豫。
乌鸣不愿与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裴大哥争抢,不愿强求一心看重裴大哥的师父回心转意,却实在太想要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师父。
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师父,她只要有一个就心满意足。
她不会对自己的感情感到难以抉择,不会在二者之间犹豫不决,因为犹豫只会败北,只会失去师父。
她此生绝对不能再失去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