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有张丑陋的脸，可这没什么稀奇，虎宁宁长得也不好看，但在虎族，实力决定一切，羸弱的孩子儿时就会被遗弃，她的族人不在意外貌，只在乎自己够不够强。
可是小蛇既丑陋，又弱小，他的脸色苍白，衣服破烂，她有点嫌弃。
小蛇哭着对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来救我的，却还是怕得咬了你。”
他的眼泪砸在她脸上，有点说不清的滋味，许是同情心犯了，虎宁宁没有像族人一样凶狠地瞪着伤害自己的人，反倒长久地叹了一口气:“算了，至少你也替我解了毒。”
虎宁宁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欲要离去之际，一只小小的手拽住了她的衣角，耳边响起颤栗的声音:
“求您教教我……教我武功，教我自保！”
虎宁宁上下打量了一眼小蛇，摇头道:“你天生体弱，不适合学武。”
“我会变强壮的！我会的！”
“也许吧，可我没有时间了，我的族人下个月就要搬家，去一个更适合狩猎的地方，而我不能带你走。”
“一个月就一个月！求你了！”
“不是我不肯教，而是以你现在的体格，最多坚持三天，就要躺板板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小蛇眼中的失落一拥而上，似乎将要下起一场大雨，她又动了恻隐之心。
她想，有的。
每个虎族人会在六岁时挑选自己喜欢的武器，族人擅长的领域不同，挑选的武器亦是五花八门，她所知道的种类中，就有一种特殊的铁器，适合瘦弱的族人去学。
暗镖。
借助腕器发射暗镖，只要能命中要害，就算遇到强大的敌人，也无所畏惧。
但虎族人一向不屑学习这些阴险的招数，比起暗地伏击，他们更喜欢和敌人光明正大打上一架。
久而久之，暗镖被荒废了，学习暗镖的书籍也无人问津，虎宁宁从宝库中轻松偷来一本秘籍，上面布满灰尘，她拍了好久才将它拍干净。
“这是腕箭，这是配套的铁镖，你要藏好了，别被我族人看见，上面刻有虎族的族徽，还有，虎族的小孩很喜欢欺负弱小，你不要在这一带徘徊了，离虎族领地远一点。”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眼见小蛇又要梨花带雨地哭了，虎宁宁赶紧打断他:“小事一桩。你不要以为我有多好，把别人施舍的小恩小惠当做天大的恩情，是很蠢的。我只是同情你，但你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同情弱者，你要变强，至少要达到我的高度，才不会被人欺负。”
小蛇抹去眼角的泪，郑重道:“我知道了。”
虎宁宁拍了拍他的头，毕竟还是个孩子，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那年，小蛇八岁，虎宁宁已经十三岁了，该懂的已经懂了差不多，虎族的孩子向来独立很早。
因为十五岁时，他们就会被家人“抛弃”。
那一个月里，虎宁宁每天都跑很远的山路，藏去一个隐秘的山洞，教小蛇如何练体，有时捎上一些美味的山果野味、辛料火石，与小蛇围着篝火吃肉饮醴。
有一天，小蛇问起虎宁宁的名字，他一直想问，可又不敢问，他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自卑，觉得自己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他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将这一句话问了出口，因为他忽然想到，如果以后她走了，他却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该怎样重新找到她。
那时夜深，满天星子烁烁，像无数双眼睛。虎族有个传说，闪烁的银河是苍天开眼，谁在银河下撒谎，都将落个惨淡的下场。
虎宁宁说:“我叫虎大王，因为我以后，一定会成为统领一方山头的大王。”
“如果你成了大王，我能做你的臣子吗？”
“当然可以。”
“我们拉钩，不许反悔。”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若你来日称王，我必献上我的一切。
小蛇在心里暗暗发誓。
虎宁宁吃了一口肉，并未怎样咀嚼，大块吞下肚去，她张口，语气中有些悲凉:“其实我明天就要走了，比计划中还要早，他们迫不及待去攻打下一座山。
说实在的，我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和族人在一起不好吗？”
“说不上不好，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每隔一阵子就要搬家，长则几年，短则一月，我从来没有在哪里定居过，虽认识不少朋友，可常别离，短相聚。”
“一直搬家确实很奇怪，你的族人喜欢这样吗？”
“我不知道他们喜不喜欢，我只知道他们喜欢霸占别人的山，搜刮别人的家，但族长说这样做是对的，我们生来强大，生来便是去统治那群弱者的。
我六岁时，十二岁的哥哥已经拿着砍刀上山打架了，他很厉害，割了原山主的头，当作战利品奉给了父亲，父亲也很满意，为他骄傲，族长赏了我们很多金器和食物。
可我不怎么高兴，山主的尸体臭烘烘的，比腐烂的肉还难闻，父亲却把它挂在山门上，我每次经过时都忍不住干呕。”
小蛇想了想那血淋淋的场景，不禁心疼起虎宁宁:“大人太奇怪了。”
“是的，他们还喜欢掠夺别族的女人，虽然我们虎族用一夫一妻制保证血统的强大，但不妨碍一些老流氓洒下他们的脏种。”
听到这个话题时，小蛇羞红了脸:“男、男女之事你也知道吗？”
“我只是从我姐姐那里听来的，没亲眼见过。不过男女之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不然我姐姐也不会那么讨厌。”
“姐姐？你还有一个姐姐？”
“嗯，她是族里有名的美人，比我好看不知道多少倍，我们族里没几个年轻男性不喜欢她的。”
“我觉得你最好看。”小蛇情不自禁地喃喃。
“为什么？”
这下可把小蛇问羞了，他手足无措道:
“没什么原因，我就是这么觉得！”
“看来你不仅长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