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你!”。
相识这么久以来,这是慕如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连宋说话。尤其是山洞的事情以后,因着对连宋的愧疚,慕如更是疼惜连宋,何曾对她着急过。
“慕如,我明白你的感受。”。
连宋并不在意慕如的态度,她太知道慕如的伤痕累累,可是,活着,更重要啊,红莲姐为了护连宋的孩子而死,无论付出什么,连宋也要拼死护住红莲的孩子啊!一点意气之争算什么!
“慕如,安顿好红莲姐要紧,将竹儿青儿抚养长大要紧!”,连宋缓缓说道。
“我!”。
慕如何尝不知道不能拉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死,可是,可是,红莲还躺在那啊!
“小姑姑,我不怕死!是他们,是他们,逼死了娘亲!”。
竹儿上前拉了拉连宋的衣袖,稚嫩的小脸绷的紧紧的,小拳头紧紧地捏着。
“我要娘亲,我要娘亲!”,青儿也跟着哭喊起来。
这两个孩子,酒坊缺吃少穿的日子,他们不曾觉得难,因为总有娘亲护着,随着娘亲一路进京寻爹爹的颠沛流离,他们不觉得苦,因为有娘亲守着,宫变军乱的危险重重,他们不觉得害怕,因为有娘亲撑着,在今天之前,纵然贫困,但他们总是无忧无虑,有娘亲爹爹可以依靠。
可是,就在刚刚,目睹了熟悉的长辈的逼迫,目睹了娘亲的离去,目睹了爹爹的绝望,他们,失去了一大半的天!
看着孩子们愤怒的小脸,地上跪着的人心虚得很,一个个悄悄瞅着连宋、慕如的脸色。
只见连宋扶着肚子,艰难的蹲下身子,摸着竹儿的头,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又摸了摸青儿的小脸,泪一滴滴落下。
“我知道你们心疼娘亲,想娘亲,我也想她。可是竹儿,你娘亲怎么舍得看你们为了给她出气而送掉性命!你们若是这般下去找她,她非伤心坏了不可。青儿,你想娘伤心吗?”,连宋慢慢地说着。
“青儿不要娘伤心,娘不能伤心。”。
青儿拖着稚嫩的奶音,带着没哭完的声音说着。
“竹儿,你呢?”。
连宋轻轻地问着竹儿。
“小姑姑,我,我不想娘伤心,可是,娘已经躺在那里了,娘没有机会伤心了!”。
竹儿小脸涨的通红,他难过极了,气极了,可是,眼前这个是小姑姑,是最疼爱他们的小姑姑,是娘亲一直叮嘱着要保护的小姑姑,是肚子里怀着小弟弟的小姑姑,他不敢大声,怕伤着小姑姑。
“我知道,我懂,小姑姑都懂!可是娘亲告诉过我,这辈子,她最想的,就是你跟妹妹快快乐乐地长大,平平安安地活着!这是娘亲,最大的心愿!”。
连宋也克制不住了,泪止不住地掉下来,轻轻地劝着这个小小的孩子。
“娘亲,娘亲,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竹儿拼命克制着自己,带着哭腔问道。
连宋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娘亲心里,没有比你跟妹妹平安,更重要的事了。答应小姑姑,不要让娘亲担心,好吗?”
“好,好,我听话!”。
话音未落,竹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连宋怀中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毕竟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青儿见哥哥哭了,也扑到连宋怀中一起哭。
连宋抱着两个孩子,看向慕如,慕如的泪无声地落下,连宋的话他何尝不懂,可是,可是,他没法放下!慕如移开了脸,避开了连宋的眼神。
连宋明白了,她太明白慕如了。连宋心里暗暗定了定,深吸一口气,把两个哭着的奶娃娃往慕如怀里送了过去,慢慢地起了身。
“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连宋说完,离开去了屋里,过了一会,出来了。
“田二哥,这个便是修墙的图纸,之前慕如带着你去过。眼下慕如要忙着红莲姐的后事,这个事情,便托付给你了。”连宋说道。
跪在地板上的几个,看到连宋拿出了图纸,都稍稍送了口气,眼神里又开始有了复杂的神情,几个人悄悄交换了下眼神。
田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些人看着并不打算这样轻易了了,交出图纸,修了墙,便都没事了吗?
“妹子客气了,这个倒是无妨,就是,就是。。。”
田二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去说。
“田二哥,无妨。好好的山为何会凭空看不见了,不过是这了不起的天地的一点障眼法罢了。我跟慕如之所以选这里,便是因着这个神奇。只是这墙修好了虽也能弥补这个疏漏,但也不过是一时的。这个地方实在太过神奇,光线依着天干地支变换,便是一时墙修好了,时间到了,便也还是撤去薄纱,露出桃源的本来面目。”,连宋缓缓道。
“那,那如何是好。那这如何还是个安全之所!”,众人又纷纷焦虑起来。
“自然是有办法的。这个让墙消失的光线,关键只在一个重要的方位,只要在这个方位上按着变化砌上相应的墙,便破了这个障眼法。我跟慕如,自然是会一一算好每一次的方位。”。
连宋语重心长,说着最后一句话。
这下,众人是明白了。这个桃源没了谁都行,却万万不能没了慕如和连宋,否则,他们便如案板上的鱼肉,早晚等着人过来解决了。
庄大倒是迅速反应过来,起来招呼了几个人便随着田二去修墙,临走时,回头吩咐了自家媳妇,
“你就别去,你同这些小媳妇一起帮着慕如料理红莲的后事,连宋妹子有身子,万不能累着了。”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了,修墙的修墙去了,料理后事的料理后事去了。一时间,热热闹闹,好似又回到了酒坊一般。
慕如心情复杂地看着连宋,不知是埋怨,还是感激,还是愧疚,连宋向他走了过来,慕如转了过去,他无法面对连宋,理智告诉他,要感激连宋稳住了局面,情感却不允许他原谅,他做不到。慕如转身,回了屋子,静静地听着外头忙碌的声音。
夜半时分,一切渐渐安顿好了,灵堂简单地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