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星自那日落水回府后,便连着发了几天高热,遂也连着几日没有进宫。
大病初愈,众人本以为小世子该如往常般入宫随太子学习时,小世子却突然怎么也不肯回宫了。
整个镇国公府都吓坏了,国公爷更是亲自下堂来陪着:
“儿啊...可是怎得了,这宫中可是有谁得罪了你?”
镇国公江德生小心翼翼地执起江天星绵软的小手,试探着问道。
听此的镇国夫人白瑾瑜却是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暴栗,语气颇为不满地斥道:
“受没受委屈你不知道!那个杨家的黄毛丫头害得我们泠泠落水,你不好好收拾下相府那个老混蛋去?”
泠泠是江天星小时,白瑾瑜为她取得女名小字。
江德生横眉一竖,面上透着几许怒色:“谁说老子不收拾!等明儿上朝,老子非把他那双老腿别折去!”
白瑾瑜却是没搭理他,倒是颇为心疼地将江天星揽进怀中,拍了拍她细小的背哄道:
“我们泠泠不想去就不想去...要不是你非要那个家族继承,我们泠泠哪用受这些罪...”
江天星闻言,不禁眼眶一酸,终是把小脸埋进母亲怀中,委屈地哭了。
“娘亲,我讨厌皇宫...”
她想说她讨厌世子爷的身份,可终是憋在了心里。
她多羡慕阿姊们呀,每天都在府中快快乐乐的,也不用被杨婵月那种人算计。
江德生闻言,也是愧疚地皱了下眉,可惜家门之兴旺,却不能当作儿戏,只是苦了他家的老幺。
“儿啊...爹知道你委屈,可是,现在却是已难回头了...”
听此,江天星只能委屈地抽泣两声,才堪堪从白瑾瑜怀中挣出。
她知道的,她若是突然离去了皇宫,镇国公府日后便没人来撑着了。
白瑾瑜气得小脸一红,正要愤愤地再给江德生来一拳,却听见江天星小声道:
“父亲,我知道的,你和母亲走吧,我想静静...明日我会回宫的。”
说罢,她小身子一整个钻进了厚蚕被中,只略显一小小的鼓包,好不可怜。
江德生和白瑾瑜见状,终是自责地低叹了声,但也只能安静离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却听见外面传来几个阿姊们吵闹的喊声:
“泠泠!你等着,阿姊下次进宫,定给你弄死那个什么蝉!”
门外的江天水愤愤地攥紧了小拳头,颇为气愤地大喊道。
而她身旁坐着的江天娇与江天婉也跟着附和道:
“敢欺负我们泠泠,看老娘不把她皮都扒一层!”
“就是,还有那个狗太子,不分青红皂白,我呸!”
江德生赶忙捂住这几张口出狂言的小嘴,本缩在榻上正憋着小嘴要哭的江天星,闻言也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是呀,她还要守护阿姊们和爹娘呀,她不能因为这一点小委屈就放弃了才是。
只是想起那日,赵承胤冷着脸不问缘由就叫她道歉的模样时,她的心里还是痛痛酸酸的。
自己错了呀,自己是大周朝的世子,不该任性,不该有那种心思才是。
只是这般想着,她的泪珠却止不住地往下落,江天星还是咬着小嘴儿狠了狠心:
江天星!就哭这一回,明日起,便一滴泪都不能再掉了!
这决心刚堪堪立下,方才刚安静下来的外院却突然传来一报声:
“太子殿下到——!”
江天星心里咯噔一下,他来镇国公府干嘛!
赵承胤正冷着张脸,心情看起来十分不悦,江德生一行人见状赶忙跪在他身前。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江天水虽然也跟着一起跪下了,但是眼神中明显透着浓浓的不满,是以还偷偷抬眸瞪了那人一眼。
赵承胤却是心烦意乱,只见他厉眉紧蹙,眉眼凌厉中透着冷漠与不耐,声音带着怒意道:“世子呢?”
“小儿自那日落水,连发几日的高热,此刻正在院中歇息着。”江德生如是答道。
这些赵承胤自然早就知道了,遂他神色更加不耐了,只冷声命道:“带吾去。”
跟在他身后的许风不禁擦了擦鬓间冷汗,太子殿下这几日一直沉着张脸,仿佛要杀人似的...
但想起江天星此刻衣不束体,江德生又怕被赵承胤看出了端倪,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犹豫。
赵承胤却是彻底失去了耐心,眸色冰冷地睨着他,语气森冷:“江国公。”
知道这是无法抗命了,江德生只得起身歉声道:“这边...太子殿下。”
说着,他走向江天星院门前,轻敲了两下示意。
屋内的江天星正匆匆起身套着小褂,但赵承胤却已然破门而入。
他看着小人惊愕地愣在榻上,面色终是柔和了几分,语气却还是冰冷而不容置疑道:“都出去。”
本想在门口打探情况的江德生只得悻悻转身,许风也是听话地将门带上。
屋内,江天星垮着张小脸儿,小嘴也撅得高高的,似乎不是很想看着来人。
“既已休养好,为何不回宫?”赵承胤神色淡然,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话刚说出口,他心中却一阵懊悔。
他分明是想问她身体如何,想哄她,疼她...可话到嘴边竟生生说得这般欠揍。
闻言,江天星却是愤愤的抬眸瞪了他一眼:
她为何不回去,他心里没数吗?尽问些明知故问的问题。
遂她小手一甩,也不穿小褂了,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去,活像个生着闷气的小孩子。
不过,她本来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罢了。
赵承胤眸中泛起淡淡笑意,他缓步走向榻边,一把将小人儿连着被子带进了怀中。
“莫要恼了,我知道那日不怪你。”
话刚说完,他心底又是”咯噔“一下。
他这是在给自己找火坑子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