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沉得厉害,谢珽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一直在自己床边扰人清净,但努力了半天也没看清楚。
她只听到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
“温大人,小姐有并发之症,需尽快服药。老夫这就开药方。”
“劳烦。墨棋,你在此处守着她。我晚些时候把药送过来,千万不要声张。”
“是,温大人。”
“齐大夫,我送你回府抓药。”
吵闹这一阵后没一会,随着两声很轻的合窗声,谢珽耳边安静了。
“呜呜——”
她的耳边响起了两声小小的哭泣声,像是憋着气,闷闷的,还吸着鼻子。
谢珽尝试着寻声望去。
挣扎许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先入眼的还是黑暗,然后渐渐地她看见了朦胧的月光,还有一个在月光下伏在床边的小姑娘。
“别哭。”
谢珽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得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墨棋小声地惊喜道,脸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泪痕,有点滑稽。
这不是第一次了。
谢珽想着自己应该是又晕过去了。
她看着月光落在地上的影子,感觉这次醒得还算早。
“小姐,墨棋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姐倒在外屋的桌上,吓死婢子了。幸好温校尉随后就带了齐大夫来,现在已经回府抓药了。”墨棋哭归哭,但该和谢珽交代的事情一件不落。
“温校尉给门口的神策军下了禁令,不许把三殿下今夜来找小姐的事情传出去。”
谢珽听了没什么反应。
今晚刘念后来把动静闹得这么大,也许很难瞒住了。是她不好,被刘念激得没了理智,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
“天亮就回府。”谢珽想了想,道。
如果没有刘念昨晚发酒疯,她今天一早回府在刘令那里也说得通。如果他还是知道了她和刘念大吵一架的事情,那她今天一早避回英国公府也能表明自己的态度。
唯一麻烦的就是这事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会很奇怪。
思索了一会,谢珽把头转了回去,对着头顶的床幔闭上了眼睛,喘了两口气后问道:“知道刘念怎么进来的了吗?”
“婢子出门时开角门的一个护院见婢子一手提灯,一手拿着琴谱就说送婢子去宴香楼。婢子回来的时候那角门就这样开着半扇在那,原本守着的另一个护院正从后院那过来,说是解手去了。想来是两个护院懈怠,为婢子开了半扇角门却都擅离职守,这才让客人来了这后院。”
墨棋这小姑娘平时看着不显,只是个长得可爱的嘴甜小丫头。待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就看得出她为什么能跟在谢珽身边,深得信任了。
谢珽教的她都能学会。处事不惊,聪明本分才能为主分忧。
“等鸡鸣之后你就去敲丽娘的门,把角门空守的事告诉她,但不必提有人进来了。你再和她说近来岭南馆太没规矩,说我待她能管好这里再来。”
一口气说了这些,谢珽觉得气短,缓了好一会后继续说道:“若她要来请罪,叫她别来,说我听闻后很不高兴,谁也不想见,今天的揭牌就不去了。”
“记得要凶些。”谢珽不放心地又吩咐了一句道。
墨棋又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利落地应道:“是,小姐。”
主仆二人在房中小声地说完后,谢珽就没再开口,只是闭着眼睛,安静躺着,一动不动。
温立亭披着深夜寒露悄悄从窗下把药递给墨棋的时候,谢珽已经又发过一身汗了。
服了药后,谢珽没再躺下。
由墨棋伺候着换了身里衣,她半躺到了小榻上闭目整理着思绪。
待天一亮,去丽娘那里抖了英国公府好大威风的墨棋跟着整理好病容,衣冠整齐的谢珽早早离开了岭南馆。
这事很快就让好事的人嗅到了味道。
岭南馆得罪了谢世子,谢世子不但没出息揭牌宴,后面馆主丽娘携重礼连上门三天登门致歉都被拒之门外。
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都。
“谢世子是因为选红牌的事情恼了岭南馆的,说是觉得这岭南馆这次苞芽都不行,一个都不行。”
茶楼里一桌人正在喝茶闲聊,讲着今日京都里的时闻。
“哪里,我听说是谢世子住在天一院的时候,岭南馆的公子夜里爬床这才让世子恼了的。”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扇了扇手里的折扇,故作神秘地说道。
“不是不是,我知道的,是那些下人懈怠,给谢世子的这个没沏好。”另一个富商把带满玛瑙戒指的手点了点面前的茶碗,很有底气地道。
听到这话,一个包着灰幞头的圆润男人说道:“哎,哪能因为个茶水就这样啊?”
“你在京都呆得不久吧。谢世子那是什么人物,别说茶水不好了,就是那煎茶的水都讲究的人物。”玛瑙戒指反驳了回去。
一桌人对岭南馆得罪了谢世子的事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关于岭南馆为什么得罪谢世子的讨论已经盖过了先前谢世子包下天一院的风头,连岭南馆宣布谢世子选出来的那个叫似月的红牌都没什么人议论了,成了岭南馆里价钱最低的红牌。
谢珽回府后,把掩人耳目的事情安排完,彻底在府中静心养病了。
因为谢珽病得更重,同样身体不适的刘令第二天就宣了温立亭进宫,着他给谢珽带了许院首制备的药丸。
英国公府整日里唱起了曲乐,谢珽的身子渐渐好转。
转瞬,祈福大典的日子到了。
冬日清晨,天蒙蒙地亮着。
日晕还未出现,月牙浅浅地挂在空中,像是被蒙了一层尘灰,看得不大清楚。
英国公府此时已经灯火通明,墨棋和墨书领着七八个丫鬟小厮敲响了谢珽的卧房,伺候着将人狠狠从衾被中挖了出来。
祈福大典虽然只有正三品以上官员需要参加,但谢珽身为世子,也需代父亲英国公出席。
且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