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我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来没遇到过说这种话的人。”
第二天晚上。
夏尔现在在格鲁比的卧室里。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放着松软的沙发和高级感十足的方桌。整面墙都是玻璃的,而且是透明度最高、价格最昂贵的东西。
左右两边都是厚厚的红色窗帘。此外,在它的两侧,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在磨砂玻璃中点着灯。就在他脚边,房间拐角处,放着一只用南方产的黑色高级木材组装而成的漂亮钟表。
“我应该多请几天假的……又或者我应该住在普利斯。”
“怎么可能,格鲁比先生,你不是有工作吗?”
“是啊,真是的,连自由都没有都让人头疼。”
即使在夏尔拒绝之后,格鲁比的态度也没有丝毫改变。
夏尔本以为会很尴尬,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叫着“夏尔”,还和自己一起吃饭。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话,那就是从刚才开始的。以前,除了去宝物库的时候,总是有女人伺候,可是从晚饭前后开始,如果没有必要,就会让人离开。
然后,格鲁比把色情话题封印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就各种各样的问题征求夏尔的意见。
现在让他感到有趣的是夏尔前世学到的知识,进化论的观点似乎让他乐此不疲。
“可是,夏尔。”
“什么?”
“以这个世界的平均水平来看,你学习得相当努力,思考得也很清楚,有很多有趣的想法。这很了不起,但多少有点学术性,啊,怎么说呢,你是不是有点过于木脑壳了?”
“也许是吧,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格鲁比不嫌累,从晚饭前不久开始,就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和夏尔交谈。就像舍不得浪费时间似的。
“可不是吗?你的话里没有提到怎么才能赚钱。”
“这个嘛……嗯,或许是吧。”
进化论的观点未必就没有商业价值。或者说,从宏观上看,人类的经济活动就是生物的自然活动。
在格陵兰岛和澳大利亚殖民地人类没有考虑到环境的脆弱,不断地浪费资源。其活动的本质与微生物并无二致。如果培养皿中有充足的养分,细菌只会不断地自我增殖。
所谓生物,只考虑现在而活着。反过来说,现在只要有剩余,就一定会有人钻空子。
就像在火山灰覆盖的土地上迅速发芽一样,就像蜣螂一样的昆虫出现寻找牛粪一样……而且,在“已有”的东西为前提,人和动物都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也就是说,在尚且不稳定的时候,去寻找更好的着陆点,这样的模仿,没有任何一种生物会跟随。
……这话对格鲁比来说很好听。但与此同时,似乎也让他产生了过于学院派的感想。
“夏尔,知识本身就是一种娱乐,但我认为有用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有用吗?”
“是的,简单地说,就是钱。”
说罢,格鲁比嘿嘿一笑。
“你不是帮米尔克干活吗?他是怎么告诉你关于钱的事?”
夏尔开始挖掘记忆。
“嗯……穷人认为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实现。所以,虽然嘴上说要追求梦想,实际上却被后面的欲望和需要所逼迫。但是,有钱人却相反,他们追求自己的梦想……”
“哈哈哈!”
格鲁比大笑起来。
“夏尔,太过分了,哈哈哈,这不是有点尖锐吗?”
“啊?什么?”
“这简直就是在讽刺我嘛!哈哈哈!”
看来是真的中了他的笑点。虽然很痛苦,但他摇晃着身体,依然止不住地笑。
“那个,格鲁比先生,您对钱的事情是怎么看的呢?”
“我吗?”
格鲁比终于收起笑容,转向这边。
“钱就是钱。如果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没有钱就无法开始。如果想要钱,就得有赚钱的欲望。”
“可是,大家每天都会想着赚钱吧?”
听到这个问题,格鲁比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到的一切都与钱有关。这个沙发多少钱,谁花多少钱买,做起来要花多少钱,今后能不能买?人也一样。
见面交谈,这家伙能让自己赚到钱吗?信息总是在流动。但是,那些蠢货只是听之任之。与其说是愚蠢,不如说是懒惰。听好了,他们只是一味地以钱为中心考虑问题。”
“……原来如此。”
虽然夏尔说了“原来如此”,但是还没有明白。
在这一点上,夏尔远不及格鲁比。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对金钱保持着彻底的关心。这不是单纯通过获取知识或学习就能赶上的。
“我是暴发户。”
格鲁比一边将那庞大的身躯向前倾,一边平静地说。
“我第一次决定经商,是在二十岁之前。作为一个不起眼的药剂师,我没有什么财产。然而,在我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也就是萨哈利亚东部的冲突。海上到处都是海盗,因此,大部分商品都经由瓦迪拉姆进行交易,当然价格也是很贵的。”
萨哈利亚西部存在相对稳定的王国。但是,东部的情况却很糟糕。以尼喀麦尔氏族为首的许多强有力的诸侯,不断地进行着离合集散。
得益于此,对岸南方大陆西岸的王朝也兴亡反复。例如,曾经金碧辉煌的贝塞汉王国,也卷入萨哈利亚东部频繁发生的豪族之间纷争,在大约一百年前就已经灭亡。
“一旦发生战争,药品就会大卖,所以我决定压在这上面。当时,我手上仅有一百枚金币,这样做不了什么大生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嘛……一半存银行,另一半……不,可是这样的话……”
“是的,那就赚不了钱。这么小的一笔钱,连船都租不起。结果,就和其他人一样,要特意走陆路去瓦迪拉姆王国。那样的话,就等于什么都不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