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岑简眼睛直视着肖临。
新婚之夜新郎作出这样的举动,必是有什么不满,但是她仍旧给肖临留了几分面子。
肖临也在为自己适才的举动有些懊恼,往后日子还长,怎么会连婚仪最后这几刻钟也耐不住?
但是今夜,他就是有些许烦闷,已经在前厅应承了许久,此刻他只想安静一些。
肖临目光对上岑简的注视,短暂地接触后又迅速弹开,岑简又有什么错,他适才的烦闷不应要由岑简来承受。
“刚才,对不住了。”肖临撇过头去,声音低沉。
“世子道歉怎么也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岑简依旧浅笑。
“虽不知世子因何事而如此,但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世子却让它有一些不完美,我自是有些遗憾。”
肖临听闻,转过头来,眼睛看着岑简,缓缓站起身来,向岑简双手作揖,“适才是我鲁莽了,还请岑姑娘见谅。”
岑简听闻“岑姑娘”三字,便明白了几许,脸上颜色白了几分,却依旧带着笑意,“世子既然已经如此诚恳道歉,我接受了。”
屋内两人又陷入沉默,肖临看着独坐在桌前的岑简,明明身着喜服,却无半分喜色,又瞧了瞧自己,并无二致。
“娶你并非我意。”犹豫良久,肖临终是开口。
“嫁你也非我愿。”岑简淡淡开口。
肖临听后看向岑简,眼中带着讶异,有些冷峻的脸上在听闻这句话后,竟然有些柔和。
岑简侧头也捕捉到了肖临的这些许变化,却不解其意。
“你即嫁与我,我自会护你周全,即便你我婚事皆不是本愿,但你是我明媒正娶之人,便是这侯府的世子夫人。”肖临索性将话说开。
岑简感叹肖临的坦荡,也为父亲的那番话而感慨,当初得知赐婚,岑知安曾对岑简说过这番话。
“吾儿,威北侯父子在军中威望颇高,肖世子少年有为,嫁与他或是段好姻缘。我与你母亲本也无意以你的婚约去谋求什么,只望你能平安喜乐。“
“即是圣上的旨意,无论威北侯府如何,你都是要成为威北侯世子夫人。若是在侯府受了什么委屈,便回来告诉我和你母亲。”
岑简知道父亲与母亲对自己的担忧,如今嫁进来,只怕是父亲的忧虑是真的要发生了。
肖临无意娶自己,莫不是他有了意中人?因着圣上的旨意,这才未能抱得美人归?
这么一想,刚才肖临的种种表现,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岑简暗暗摇头苦笑,都以为威北侯府如今在圣上眼中炙手可热,可内里这世子夫人的位置,她如何坐得稳、坐得安心。
肖临似是恢复平常的干练,将岑简的变化尽收眼底,却不明所以。
在军中行军布阵他比较在行,可是面对女子他却没了什么方寸。
适才听得岑简也无意于他,心中还酸涩了几许。
“我和父亲在边境驻守多年,此刻正是关键时刻,金渊族已经退守。“
“若此刻我同父亲乘胜追击,在边境多待些时日,定能够将他们彻底击退,确保边境无忧。”肖临平静地说道。
岑简收回自己的情绪,点点头,“威北侯战功赫赫,边境多亏了肖家军。”
“父亲为圣上多番平定边境战乱,如今正是平定金渊族的最好时机。”
“圣上却在此刻让我们回京,让我与你完婚。”
岑简听到此处,抬眼看向肖临,意气风发的世子的脸上,有些许失落。
岑简讶然,难道自己想错了?
肖临的无意于自己,不是因为有了心上人,而是为未能平定金渊族而遗憾?所谓“匈奴未平,何以为家?”
“我虽未曾到过边境,但是也耳闻边境百姓所受之苦,如今金渊族溃败而走,也失了一员大将,边境也可安定些许时日。“
“这于百姓是好事,于圣上也是一件喜事,所以你我今日才有这一番情形。”岑简顿了顿。
“世子一心为家国是百姓之福,但是父亲与你为圣上守边境已近三年,时间不短了。”
岑简的话虽然并未明说,肖临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未尽之言,岑大人的女儿,果然通透,自己只是有些不甘。
“岑大人果然教导有方。”肖临这句话是由衷的称赞,岑简比他想得还要聪明,他原以为她与京中的诸多贵女并无差别。
“我既然嫁给了世子,威北侯府便是我的家,刚才世子也说会护我周全,我相信世子,今后的路还很长。”岑简的话在肖临听来,似乎意有所指。
肖临仔细打量起岑简,细细想着岑简话中的意思,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岑简察觉到了肖临的变化,却不明所以。
“既如此,那我们安歇吧。”
岑简一愣,肖临的转变也太快了些,这刚谈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安歇了呢?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安歇啊!
还未等岑简想好对策,门外传来肖临的侍卫苏清的声音,“世子,有消息了。”
肖临听后,眼睛闪出了一丝光亮,站起身便准备向门外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岑简说道:“你好生安歇,明早我来接你去和父亲、母亲请安。”
说完,肖临大踏步向门外走去,临了又补充一句,“今晚不必等我。”
岑简刚刚悬起的心放了下来,肖临在门口的转角处,瞧见了岑简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中却又涌起一些烦闷,狠狠地甩了衣袖,扬长而去。
岑简唤来屋外等候的桃夕,“今晚世子宿在别处,你们也别失了礼数,明日早些唤我起来。”
桃夕自幼服侍岑简,今日本是自家姑娘的大喜之日,但是洞房夜新郎却走了,这让自家姑娘以后在威北侯府如何自处?
“姑娘,世子怎么能这么走了?这可是您的新婚夜!”桃夕替自家姑娘委屈。
“桃夕,慎言。”岑简示意桃夕为自己更衣,“今晚世子不宿在这里这里,未必是坏事。我知你为我担心,但世子治军严明,你也无须担心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