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期,法皆斩!”
林跃在秦律中并没有看到这些,反倒是《徭律》中记载了,俘徭役的人,如果不想去,罚两个铠甲的钱,迟到三、五天,只是简单的斥责;六到十天,罚一个盾牌的钱,迟到超过十天罚没一个铠甲的钱就够了;如果遇到大雨,只需到附近官府开证明,即可免除此次的劳役。
林跃甚至觉得这一点还有些人性化,和他想象中严苛的大秦完全不一样。
至于陈胜他们所服的军役,“失期当斩”可以说是一种很常见的情况,军队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如果谁都迟到,这仗还怎么打?
但话说回来,即使是军队,也很少有全员皆斩的情况,因为没有一个将领会这么做,都杀了用谁打仗,难不成自己去冲锋?
所以一般只斩来得最晚的那一个人或是领头之人。
失期当斩从春秋末期便有记载,田穰苴立诛齐景公的宠臣庄贾,便是因为他失期。
而汉朝也有失期皆斩的规定,但张骞、赵食其失期,便是花钱买罪,贬为庶人而已,往往不会直接斩首。
更别说将这九百多人一起斩首的情况了,无疑会引起大规模的哗变!
这让林跃对陈胜与吴广二人产生了怀疑,二人先是用鱼腹丹书,篝火狐鸣的手段造势,接着又对手下九百人进行煽动,威逼利诱,最后又以秦二世无道,公子扶苏和将军项燕惨死的名义,号召全国人民起义!
在林跃看来,这两个野心勃勃的秦朝军官,起义的根本原因便是对秦二世上台后颁布的越来越严苛的律法的恐惧,他们二人恐惧那自身毫无确定下的未来!
而他们的起义在林跃看来,也不是所谓的农民起义,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军队叛变!
但他的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却是掀开了华夏大地上反抗无道君王的一道大旗!为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底层人打开了一扇大门!
就在这时,赵云走进来汇报道:
“主公,白马义从全部到齐,如今皆在大营外等候。”
“知道了,那我们出发吧。”林跃起身,将《秦律》收入空间戒指中,便跟随赵云走了出去。
......
夜晚,咸阳城。
三百余名骑士护送着一名宦官来到城下!
咸阳城的侧门发出“吱!吱!”般刺耳的声音,一行人快速穿过。
战马踩在寂静的街道上发出“哒哒哒”有节奏的响声。
咸阳宫内灯火通明,那名宦官一路畅行无阻的疾步走了进来,略显肥胖的身影被月光拉的细长。
而咸阳宫内的一名宦官悄然来到一处宫殿外,宫殿内传来阵阵轻灵的声音:“晋朝分封了司马氏二十七人为王,结果很快便引发了八王之乱,长期混战为晋朝带来了无法挽回的重创,而北方各部族,还在酝酿新的动乱......”
这是始皇帝近半年来雷打不动的课业时间,每六天一次,每次两个时辰,但事关紧急,那名宦官只得躬身轻声说道:“陛下,韩城回来了。”
宫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先生,今天就到这里吧,六天后朕依旧在这里等你。”
而后那名宦官竖着耳朵,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只有陛下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先生喜欢,我让人暗中护送先生在这咸阳城内逛上一逛,也让先生见识见识这里的繁华。”
随即便是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宦官赶忙退到一旁低头躬身等候。
“吱!”宫殿的门被打开,一身材高挑却又充满威严的男子踏步走了出来,黑色龙袍随微风阵阵起舞,男子看了那名宦官一眼,便向外走去。
......
“奴婢韩城,拜见陛下!”韩城五体投地大礼参拜,肥胖的臀部高高立起,显得有些滑稽。
“起来吧,图纸呢?”嬴政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
韩城赶忙将图纸交由面前那名宦官,随后那名宦官转交给秦始皇。
嬴政细细看了一会,便对着那名宦官挥挥手,只见那名宦官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直到外面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消失匿迹后,嬴政淡淡开口:“见到他了?”
“回禀陛下,奴婢见到了,奴婢外出制作图纸的三天时间,都由中郎将林岳陪同。”韩城一直保持着五体投地的姿势,头也不抬的回道。
“你觉得怎么样?”嬴政看了眼韩城,随后问道。
“奴婢觉得,此人是个好将军,麾下的白马义从训练有素、令行禁止,超过奴婢见识过的大多数骑军。
而此子虽有时虽然天马行空,但大多数时候都很稳重,更难得可贵的是他对每一个人都是一股平等的姿态,这点奴婢很久没有见过了。”韩城略微回忆后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平等?”始皇帝喃喃自语道,随后问道:“我是问他对大秦。”
“奴婢痴笨,看不出他对大秦有任何不满之处,想我我大秦如日中天,四民臣服,怎会有人对大秦有异心?”韩城疑惑道。
“那几本《秦律》呢?”嬴政面不改色的问道。
“奴婢已交给他了,并为他详细解释了各条律法,他阅读后和奴婢说,他对大秦有了不一样的看法。”韩城继续说道。
“不一样的看法?”嬴政冷笑一声,
“暴秦,暴秦?
秦以法治国,一切皆有法可依。
世人难免会有七情六欲,所以大秦推崇法治,才能最大程度的杜绝徇私舞弊的可能。
朕要让天下的人都看看,大秦的律法,是否真的如同世人所说的那样残暴!”嬴政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大殿中,发出震耳欲聋般的声音!
“陛下圣明!”韩城的屁股撅的更加高昂,满脸激动之色的说道。
“这次你做的不错,退下吧。”嬴政沉声说道。
韩城似乎有些犹豫,直到嬴政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还有话说?”
“林岳赠送臣一颗丹药,此药有德者居之,奴婢自知福薄命浅,不敢擅专。”韩城跪在地上,将一个小盒子高举在头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