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大殿下已经夭折了。”仙侍的声音在邝露耳边不断回响。
邝露抱着儿子的尸身,面如死灰,眼中也没了往日的光彩。
她始终不愿相信她的儿子就这么没了,他才不过五百岁,还是个稚童啊!
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她追随了陛下上万年,好不容易被他施舍了几分情意,成了他的天妃,与他有了孩子。她以为她的好日子来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仙侍很是担心邝露的身体,“天妃,您没事吧?”
邝露冷厉的视线落在仙侍身上。那仙侍被她的眼神吓住,后退一步,不敢再言语。
邝露就这么抱着儿子的尸体,问道:“陛下此时在何处?”
仙侍瑟缩了一下脖子,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天妃,二皇妃的身体又不好了,陛下,陛下去,去找她了。”
闻言,邝露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和他的儿子没了,他竟还有心思担心锦觅。
她这一生终究是错了,错得太离谱了,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她的笑声太过凄惨,仙侍不敢靠近,头压得愈发低,不敢窥视半分。
良久后,邝露擦掉眼泪,放下儿子的尸体,挥手给儿子换上一套华丽的衣衫,开始安排儿子的丧事。
天界的人得知大殿下逝世的消息,纷纷前往璇玑宫祭拜。
邝露忍着悲痛送走诸位仙上,将儿子送去天界陵墓入葬后才回了璇玑宫。
她一直坐在院子里等了有三日之久,天帝润玉才从下界回来。
润玉回到璇玑宫,看到邝露正坐在院中似是在等自己回来,踱步到了邝露面前坐下,“这么晚了,你怎的还未休息?”
邝露抬眸凝视着润玉,将儿子的死讯告诉润玉,“诺儿没了。”
润玉倒茶的动作一顿,有心解释,却又无话可说,“邝露,我……”
邝露抬手拦住了润玉的辩驳之语,“陛下,这么多年来是邝露强求了,邝露自知配不上陛下,烦请陛下给邝露一道废弃诏书,从此你我二人恩断义绝。”
润玉心下没来由的一慌,“邝露!”
邝露眼中含泪,“陛下,邝露追了你上万年,邝露累了,还望陛下成全。”
邝露不欲多说,起身道:“邝露等着陛下的诏书。”
言末,邝露径直出了璇玑宫,回了太巳府。
邝露的父亲太巳仙人还未就寝,看到女儿的身影,忙上前关心着,“露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你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
对上父亲担忧的眼神,还有父亲那满头的白发,邝露才察觉自己这些年有多不孝,竟让父亲为她担忧至此。
“爹爹,露儿求了陛下要了一道下堂诏书,爹爹可怪露儿的自作主张?”
太巳仙人闻言,抬手替女儿擦掉眼角的泪珠,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即可,爹爹永远是露儿的后盾。”
邝露扑到父亲怀中,放声大哭,似是要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给哭出来。
太巳仙人抱着女儿,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邝露的哭声才渐渐停下,而她的那双眼睛早已红肿不堪。
太巳仙人:“好了,都哭成小花猫了,你也累了,快些去休息。”
邝露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羞红了脸,“爹爹也早些休息。”
太巳仙人:“好。”
邝露福了福身,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自己未出阁前住的院子。
太巳仙人却是出了太巳府,径直去了璇玑宫,向润玉讨要一纸和离书。
面对太巳仙人的坚持,润玉束手无策,只得写下一纸和离书,签上自己的名字,交于太巳仙人。
太巳仙人拿到和离书,替女儿在上面签下名字,一式两份,一份放置在润玉的案桌上,一份他收了起来。
“老臣谢陛下成全,老臣告退。”太巳仙人行礼退下,离开了璇玑宫。
待太巳仙人离开后,润玉拾起那份和离书,心中的暴戾不断涌动,手指一用力,就将那纸和离书给捏成一团。
片刻后,润玉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如玉模样,离开房间到了隔壁邝露住的屋子。
他推开房门,踏入房间,才发现里面早已变得空荡无比。
往日里面摆放着邝露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的妆奁,如今只剩下那干干净净的桌面。
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没了邝露的痕迹,整个房间清冷得就好似从未有人住过一般。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案桌上,那上面还摆放着一盆昙花,在看到昙花的那一瞬间,润玉呆滞在了原地。
这……
这昙花乃是他送与邝露的,而送他昙花的人却是锦觅。
想到此处,润玉才发觉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蠢事,他竟拿别的女人送给他的东西送了邝露。
这一夜,润玉第一次在邝露的卧室停留了一夜,可是这屋内再无邝露。
。
邝露并不知道润玉在她的房间待了一晚上,她睡醒后,从父亲那里得到了和离书。
她抱着和离书又哭又笑。
她终于是挣脱了这个牢笼。
太巳仙人将和离书交给女儿后就去上了朝会。
朝会上,润玉姗姗来迟。
他刚坐好,太巳仙人就出列让润玉公布他与邝露和离一事。
润玉即使心有不舍,却也不好出尔反尔,忍着疼痛当众宣布道:“从今日起本座与邝露天妃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此话一出,引得诸仙哗然,只是却无人敢议论。
太巳仙人作揖,“老臣多谢陛下成全老臣的爱女之心。”
润玉抬手让他起身,“太巳仙人言重了,邝露,邝露仙子她可还好?”
太巳仙人:“多谢陛下关心,小女一切安好。”
润玉闻言,自言自语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终是他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