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的家庭氛围极好,极少数吵了架,也是很快就好了。
明夫人对于两个儿女基本都是放养,唯独这件事,给明言和明渊两兄妹训过好几次。
即便是很小的一件事情,明夫人也不会允许他们俩个有半点没说清楚的地方。
明言微微转头,看见明夫人还是那一脸愁容,忍不住笑了出来。
“娘亲这般忧心,究竟是不放心女儿,还是不放心哥哥呀?”
明夫人哪里听不出这是她小女儿在说她偏心,也不管她是不是当真了,还是细细解释。
“娘最信你,这不你哥哥说了那么老些东西,我也没信么,这不还是得听你说说,娘才安心呀。”
明言听的心花怒放,也不计较了,其实她原来也就只是想逗逗她娘而已,没想到她娘亲还真的当真了。
明夫人扭脸一看,自家女儿还在偷笑呢,明白自己又上了她的当。
“你这丫头,又唬我是不是?”她伸手想打明言,动作也是慢,明言很容易就躲开了。
“娘亲心虚,可怪不到我,女儿哪次说这话娘亲不着急的,娘亲就以为我是个爱耍小性子的人呗,诶,倒叫我好生的伤心呢。”
还假模假样地揉了揉眼睛,明夫人当然是不会信了,有了前车之鉴。
“你这小狐狸,一天天的,我这不就怕你们俩兄妹有什么事情么,你还有这闲心打趣我,你是女孩,爹娘拼命都不能改变男女地位不等的局面,只能让你哥哥跟你在这个家不会被这些个条条框框的东西影响。”
明夫人长叹一口气,她的力量很小,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事情,可偏偏这个女儿跟没心肝一样,没个正形的。
明言还想继续说笑,没成想看见了母亲眼尾泛着红,才知晓母亲竟是哭了。
“哥哥被娘教的很好,遇事不慌,遇人不乱,行事有度,是全京城最好的哥哥,是阿言除了爹娘和祖母,最亲的人,我们会一直很好,互相照应着。”
明言郑重说完,诚恳地看着明母,期盼她能感受她的真诚。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你们都好好的,爹娘怎么着的都能放心了。”
明母欣慰地拍了拍小女儿的手,姊妹不和酿成的祸不能再发生一次。
明言看着明母似是落下心中的那一块大石头,也释然地笑了,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为什么两世都是这般对此如此固执,
但既然是母亲想要的,满足就好了。
活了两世,明言早就清楚自己应该在意什么了。
“还有件事情,这两日忙得昏了头,都忘了与你们俩说了。”
“何事?”
“你外祖父过寿,还有半月,生辰贺礼可别忘了。”
“我还以为您要说什么事情,早就备好了,就等着给外祖父献宝呢,您放心好了。”
明言洋洋得意的样子逗得明母板不起脸,母女俩个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小模样,让你外祖父瞧见怕是要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明府的祥和与皇宫的阴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明言如今最为珍惜的就是与家人在一起的日子。
摄政王一手遮天,搅得皇宫鸡犬不宁,不过也是皇帝咎由自取。
拿了别人的东西,总该要付出点代价的。
“你如此顽劣不堪,朕恨不得没有你这个儿子,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来见朕,你就当真如此恨朕吗?”
龙椅上坐着的人,未至古稀,头发已不见一缕青丝,惨白的脸色,说一句话都要嗑上一阵,却冲着他声嘶力竭。
眼神里尽是失望和悲伤。
“你当真对我没有一丝父子之情了么?!”
“不,不是,儿臣错了,儿错了,父亲!”
宁羽诺从榻上惊醒,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他又梦见了。
梦见了他未来得及看上最后一眼的父皇。
年少无知,被奸人挑唆,赌气出走,再回来时,早已不见当年人。
如若没有假传圣旨,他又怎么会负气在外,父子隔阂又怎会再也无法修补。
明明已经重来了一世,他为何就不能再早些,让他能再见父皇一面。
打也好,骂也好,终究父子情分都在,知晓对方都是在乎自己的,何至于让他年迈的父亲临死前还念着他这个不孝的儿子。
承芳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反应迅速地进来了。
“殿下,可是要服用些安神汤?”
说是安神汤,这些年的安神汤里边加了多少损伤身体的东西,他不是不知道,可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自然入眠了。
“不必了,你下去吧。”
他挥挥手让那人下去,接着又是几近掐的,捏了捏眉心,缓解些头痛。
揉了几下仍是没有效果,索性就随他去了,也疼不死人,有些心烦罢了。
【父亲,我错了,不该如此做的,您走的时候应该都还在怨我吧,如今在下边,定是在与母后一起骂我。】
【骂我不要紧,只是,我,我想您了,我已经快马加鞭了,还是没能赶上,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宁羽诺就这么盘腿而坐,如若不是看见他衣衫上的几滴泪滴和还有些湿润的眼角,都不能相信杀人如麻,恶名在外的摄政王深夜因为悔恨而哭。
“这般阎罗地狱,终是只我一人。”
宁羽诺自己知晓自己手上沾满鲜血,可那些都是贪官污吏,奸佞小人的血,他把这世道整个改了,即便上有皇权,他也随心所欲。
依着个恶名昭昭,处置那些个人也不用对簿公堂,倒也不算亏。
“守着这王朝,就算是谢罪了。”
他也不知道是说给谁的,是给他自己,也是给先帝。
“可父皇,我怕是要给这国家换个主,违背了您的决定,您可千万别恼了我啊。”
于公,当今皇帝生性多疑,百官不敢言,奸臣当道,于私,他害他父子对立,死生未复相见。
这皇帝断是留不得了。
除开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