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主意了，因为你说自己不郁闷。”
程芽轻笑，扫了一眼刘蒙。
他低下头：“怎么可能。”
两人走到足球场，靠在铁丝围栏上，双手抱着豆浆，不时往嘴边送上一口，并排站着。
“你怎么都不安慰安慰我啊？”刘蒙忽然开口，像个小朋友。
“安慰有用吗？”
刘蒙认真想了想，然后眨眨眼：“应该还是有用的吧？”
“我倒觉得，难过的时候，不必想着赶走它，可以难过一下的。”
刘蒙不解：“为什么？”
“因为据我所知，很多人急着摆脱不好的感觉，却只是将它压了下去。”
刘蒙难得严肃。
程芽继续说：“就像一枚水气球，挤压它的话，水也不会少，而是跑到另外的方向。”
“那挤来挤去的不会爆炸吗？”
程芽笑了：“会吧，挤着挤着就会。压来压去，不开心还是存在。一开始只会不开心和难过，然后就被压抑到变形，没准成了自卑、嫉妒等等，最后还是会因为某个点爆发。”
刘蒙撇了下嘴。
“按你这么说就没办法了是吧？”
程芽耸了耸肩：“时间治愈一切。”
“切，治愈个屁！我只知道我现在难熬！”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转移注意力吧。”
这一次，刘蒙倒是没反驳，似乎思考究竟什么能转移注意力。
半晌之后，他摇摇头。
“实话说吧，我现在连转移注意力的力气都没了。”
“愿意和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刘蒙顿了顿：“我现在很迷茫，这次机会没了，以后恐怕也不会有。想着朋友们都成功上岸，我……”
程芽静静听着。
“我好像觉得有点，咳，孤单。”
程芽没有笑。
刘蒙是个热爱朋友的人，去哪都呼朋引伴。
可这次终究是落单了。
“再毕了业，大家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刘蒙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极为看重感情。
在别人那里出现的愤怒和怨恨，在刘蒙这里都不会有。
他只是单纯地伤心难过着。
程芽心忽地一软，不由自主想到了分别的时刻。
“瓦当和书明这次签约，我替他们高兴，真的。可他们似乎很怕伤了我的感情，一直没说什么。你说会不会以后就有隔阂了？”
程芽想了想：“有没有隔阂，还要看你。”
“我？”
“你要是不会被他们伤害，他们也就不怕会伤害到你。”
“怎么会？伤害我的又不是他们。”
程芽点了点头，看向刘蒙。
刘蒙挠了挠头。
“我知道了。可昨天我是真没心思。”
“没关系。友谊天长地久，你们有的是时间。”
刘蒙乐了：“你这嘴还挺会说。”
“我感觉好多了，神奇！没被安慰又好像比被安慰还管用！”
“都说了，要转移注意力的嘛！”程芽笑笑。
听到刘蒙说自己好些，程芽也终于放松。
她其实并不如自己表现得那般轻松，尤其是见到刘蒙的活泼消失时。
还好，转移注意力总是有效的。
“我准备回去了，收拾收拾去上课。”程芽直起身。
刘蒙点了点头。
“对了，昨天那哥们儿在台上跟你表白的事……”
看见刘蒙一脸坏笑，程芽转身就走。
“喂，开个玩笑嘛，真没心动？”
刘蒙乐呵呵追上来，程芽不说一句话。
“行了行了，知道你专一，对子燮情有独钟！”
程芽蓦然停住了脚步。
“对了。”她想起了什么：“上次子燮的姑姑……赵经理说，生日，去她那里过。”
刘蒙张圆了嘴巴，夸张地点了点头。
“先搞定长辈。思路挺正确啊？”
程芽无奈摇了摇头，刚想迈步，可刘蒙却兀自说着。
“阿姨的口味也是很刁钻的，毕竟算得上子燮的半个妈了。”
程芽转过头，想搞清刘蒙话里的意思。
“半个……妈？”
“是啊，为了照顾子燮，也不结婚，心思都放在了这个亲侄子身上，本来也是财务自由的人了，还特意来这边当酒吧经理。”
程芽轻轻皱起了眉，觉得有哪里没有提及。
还好刘蒙嘴快。
“都怪他那个亲妈。”
刘蒙嘟囔着，像是抱怨。
“子燮的……妈妈，怎么了？”
刘蒙眼睛瞪了瞪，反应了一下，才从回忆里抽离似的。
他的表情里，有说错话的惊愕和难堪。
“你不知道？”
程芽茫然摇了摇头。
刘蒙也跟着快速摇头：“没事没事，你当我说胡话，别搭理我。”
“走了啊，拜拜！”
刘蒙一溜烟跑了，好像生怕自己多停留一秒，就会把不该说的说出来。
程芽望着刘蒙的背影，站在原地，直到他消失。
赵子燮仍然像是一个谜。
她一点点地接近，却也总是在更近的边缘徘徊。
滴答一声，手机来了条消息。
“为了庆祝书明和瓦当（排名不分先后）的签约，必须要出去吃一顿了！赵子燮请客！”
是刘蒙发来的。
他倒领悟得真快。
看起来总是满不在乎，心中没有阴影的人，该明白的时候，也从不会装糊涂。
大家都像在等刘蒙消息一样，没过几秒，瓦当立刻回复。
“顺便给你解忧。”
书明只写了两个字：“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