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澹往酒店走的路上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了。从小到大,他看过的血腥不少,自己也受过很多次的伤,听到林宵说刀伤时,就像是自己的某个地方正被一把钝刀磨搓了一下,压过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疼,他很少有这种毫无理由的去帮助别人的行为,可从第一眼看见林宵起,总能看到他身上的倔强和脆弱,自己会下意识的靠近,想去为他遮挡,身体总能快过大脑作出决定,像冥冥中的宿命在命令着自己,要保护他。
云澹想不明白,也没来得及想清楚就走到酒店门口,等看着身边的身影时,云澹早就将自己路上想到的不正常抛在了脑后,一心想着林宵身上的伤,不由自主的延伸想着,是谁让他受伤的,前段时间看到他时是不是就已经受了伤?还是这两天新的伤口?总之,脑子里只有林宵身上的那处伤口了。
刷卡进了房间,云澹让林宵坐在沙发上,用酒精湿巾给自己的手消了毒,小心翼翼地拽着短袖衣领,想从头上脱下来。林宵看着小少爷的紧张,用右手拉了一下云澹的衣角,笑着说没事不疼,自己慢慢的脱了衣服。
拆开潦草的包扎,黄色的血浆顺着纱布结痂在伤口上。云澹平复了一下呼吸,轻轻的一点点的往下接,一道从肩胛骨往下劈出的匕首划伤,将近有十厘米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在细腻的皮肤上,好在不深,只是划伤了表皮,林宵的肩胛骨很漂亮,单薄却不瘦弱,那道妖艳的伤口填在上面,连着周边发炎的皮肤,在如在白茫茫的晨雾中飘出的红丝带,晃荡在云澹的眼睛里。
他抿着嘴,用棉签蘸着碘酒,慢慢的从周边皮肤一点点擦掉沁出的血浆,林宵一直乖乖的坐着,身体往前倾一点,便于处理伤口。眼睛盯在云澹的脸庞上盛满了笑意。绷带需要从后背一圈圈缠过身体,云澹拿绷带靠近时,看见林宵盛笑的眼神,有些无奈,“你这眼神跟那时候一模一样,这么看着我,能给你止疼吗?”
林宵顺势就接过话头,顺其自然的就喊了“哥哥,可以”。云澹一顿,这声音像是从脚底给他全身的血液加热了,给身体过了遍电流,酥酥麻麻的从耳朵穿过进入心脏,随着血液游走周身,对上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亮晶晶的只盛满了自己,没有隔阂,没有防备,单纯的让人想揉一揉,这么想着手没有控制的就做了,他伸手揉揉林宵的头发,重逢后,短短的半天的时间,云澹没对林宵说过一句拒绝的话,纵容着这个对他而言,不一样的朋友,也默许了这个称呼。
专心致志的缠好绷带后,帮着林宵穿上衣服,顺手拿旁边的手机订了外卖,要了两份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
不是朋友的久别重逢,赤诚的林宵让云澹有些罕见的慌乱了,他们才见了几次,一早晨的相处,像是已经一辈子挚友了,云澹情感上很空白,没有朋友,从小到大,应付身边出现的长辈、教官、老师、同学,来来往往,游刃有余,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样的真诚热烈一下一下的让云澹感觉到慌乱,他做不到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的冷静理智,云澹第一次出现这种和下意识的行为作斗争情况。
好久没抽过烟了,云澹起身想抽根烟平复下这种萦绕在心头赶不走的慌乱,转身去拉抽屉时又想起林宵还受着伤蜷蜷手坐了下来。
果然,云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自己这是怎么了?知道自己荒诞的身世的时候,自己内心都是随天命的坦然,云老爷子被气病了,自己回不去云家的时候,内心都没有对亲人如此的挂怀照顾过,这个像是朋友,又比朋友多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人,对自己的影响怎么会如此之深。
“哥哥”林宵看着云澹拿过手机后就像入定了似的状态,也没打扰,静静在旁边坐着,突然起身,上下摸索着找什么,转身看了自己一眼后又定住了。林宵仰着头脱口喊了一下,云澹安静下来,这声哥哥犹如灵泉水淌过慌乱的心田,滋养者不安分的根系,云澹毕竟是从小理智,波澜不惊的云澹,脸色镇静一瞬,过来面对面坐下,真的像哥哥那样询问起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还是上次那些人吗?”林宵犹豫了一下,踟蹰的问了句“哥哥,最近有人找过你麻烦吗?”眼神中透露着担心和自责。
云澹眯眼打量了一会儿,看来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定格在左肩他刚刚缠好的伤口上,心里有了些许的考量“没有,你是惹了什么人了吗?”
林宵低下头,摩挲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沉沉的开口,“那天你碰见的是这附近混混陈浩的手下,今年年初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陈浩频繁的找我挑事,一直小打小闹的,那天被堵,你出手了,当时没敢认你,我不太确定又怕有人会盯上你,我不知道你来这儿上学,这几天我就是去解决解决这个事儿了。”
说完又嘀咕了句,“我得尽快处理好,不然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帮的我,”咬着嘴唇,一脸认真的样,把云澹给逗笑了,好心情的开了句玩笑,“你都叫我哥哥了,怎么一直想着保护我?放心吧,我不弱,你好好养伤,天热小心点,这段时间别乱跑,别碰水,感染发炎有你受的。”
“要是愿意,你之前的事抽空给我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这会儿先吃饭,完了一起去学校上课,过两天有个小考试,你这年级第一不也得抓紧时间突击一下。”
正好门铃响了,应该是外卖到了,云澹开门接过来后放茶几上,洗了手开始往外掏饭盒。林宵看着这情形,眼眶润了,借着去洗手的功夫,悄悄平复心情。他不敢问云澹为什么来了凉城上学?又独自一人住在酒店里吃着外卖,他对小少爷知之甚少,无可了解,现在看着小少爷熟练的点外卖弄餐盒,泛着酸水的心疼窜在五脏六腑,搅弄着林宵的情绪,直逼眼眶。
看着林宵杵在洗水池边不动,以为伤口又裂了,赶忙拿着湿巾过去,“没事吧,伤口又疼啦,不用洗了,用湿巾擦一下。”林宵擦了手,看着云澹端着的塑料一次性饭盒,胸口闷的发疼,踟蹰再三嗫嚅道,“你真的要在这上学,不回去了吗?”
云澹怔了怔,联想到林宵刚刚的神情,这是在为自己担心还是心疼?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呢?
眼前的男孩子明明已经长成一米八的身高了,依然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小孩子的神态,秀美的脸庞已初具男人的气场了,锋利的下颌,高挺的鼻梁,墨黑的眸子却露出湿漉漉的眼神,眼尾的皮肤泛着点红,等等,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