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轻白你真是着急找死啊。”
张阳的手已经扼住了轻白的喉咙。楼梯转角的人很多,稍微展开些拳脚众人的动作就有可能暴露在转角的摄像头下。张阳转而掐住吴轻白的后颈,将吴轻白向上拖拽到了一处楼梯死角。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死角,原本这里是通向楼顶天台的楼梯 ,考虑到学生安全问题,整个天台连带上行的楼梯全部封锁了。只剩下四级向上的楼梯和一道刷着深绿色油漆的铁栅栏。
“几天不打,果然就有人想上房揭瓦了。”轻白被张阳整个人推翻在地,刚想要站起来,又被一脚跺在了肚子上。
轻白几乎是下意识的侧着身子,蜷缩在了一边。还没等腹部的疼痛有所缓解,钱元龙又一脚蹬到了她的背上。当轻白再一次因为疼痛想要将后背藏于身下之时,孙天材的鞋印已经印在了轻白的小腿上。
“你们这些人,从头到尾你也就这点本事。”轻白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在地上爬行,像是断了尾巴的壁虎。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轻白的头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抬了起来。
站着的几个人听到轻白开口挑衅,第一反应不是被激怒而是不可思议。在几人的印象中,这个正趴在地上的女孩,一直以来就算是咬破下嘴唇都不会和几人有任何言语上的互动。就算是被打得浑身肌肉都开始抽搐,却连“哼哼唧唧”的呻吟声都几乎没有发出过。
眼下她说出的话,声音不大,却像是地板缝中的蚂蚁妄图跳起来报复大象来上一个耳光。李高兴人如其名,觉得好笑便尖着嗓子笑出了声。只是听到这样的声音,轻白觉得刺耳得让人直犯恶心。
张阳把吴轻白从地上拎起来,不光是拽着后背衣领的衣服,而是顺带着轻白及肩稍长一些的头发一并揪起。轻白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被生生拽了下来。
当轻白的头刚过张阳上腹部的位置,腿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就被赵宏达一脚从后踹到了腿部连接的关节处,当即就让轻白跪倒在地。
“吴轻白,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还记得前两天的事吗?”张阳稍稍弯下了腰,侧着脸朝轻白问道。
这时轻白却不再搭话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吴轻白回敬张阳的眼神,不再是愤怒的小兽,更像是网中心的蜘蛛,面带微笑,静静看向眼前的张阳。
下一秒张阳的手掌就砸向了轻白的脑袋,只是胳膊举得稍有些高,最终还是落在了轻白的太阳穴上。轻白顿时感到头部一阵抽搐,身子的重心无法靠意志力维持,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坠了下去。
只是还没等轻白完全坐下,就又被张阳提着头发拽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张阳五人便开始轮流扇起了轻白耳光。
“说啊,说我错了!”
“说我错了,我不该口出狂言,我就该舔着几位的鞋子道歉!”
轻白一声不吭,嘴角都已经痛得被咬出了血,却还是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轻白想起了过往的记忆,上一世中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被五人和今天一样拖着头发揪到了这里,与今日不同的是上一世的自己是被全班同学目送着,被张阳硬生生从班门口拖拽到这处死角的。
这一世,可不一样。轻白嘴角的笑更加迷离了,眼神中更是写满了对几人的不屑。为了不涉及处分,为了你们的狗屁大学,你们永远无法真地对我怎么样。
五个人就站在那里,站累了就顺势坐在转弯下行的楼梯上,轻白被五人围在中间,看他们面目狰狞抑或是嬉皮笑脸。五个人轮流扇着轻白耳光,好像是在比赛。
轮到了赵宏达,“啪!”
轻白已经不想去想眼前正在面对的苟且了,连带着下巴、脸颊、眼角、额头的痛苦,轻白开始在脑内回想几天前看的那些文字借以分心缓解痛苦。
“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信心,对人类满是怀疑。——太宰治”
轮到了钱元龙,“啪!”
“生活本身比地狱更像地狱。——芥川龙之介”
轮到了孙天材,“啪!”
“忍住你的痛苦,不发一言,穿过整个城市。——海子”
轮到了李高兴,他边动手边露出比行径更粗鄙恶心的笑容,“啪!”
“你不能做这件事,也做不成那件事,而那恰恰是我们该去抗争,去克服的。——伍尔夫”
当轮盘再次转到张阳面前,轻白一直紧闭的嘴突然一上一下的动了起来。“张阳,你是...”
轻白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很放松般的看着张阳,比出了“杀人犯”三个字的口型。嘴型甚至并不大,但张阳却一下子看懂了。
张阳最后那一巴掌绝不是想要教训一个人的力度,更像是希望杀死一个人的力度。
那一瞬间张阳几乎在脑内已经想到了,吴轻白的脑袋被扇到与那纤细的脖领分离的场景。
“咔”,然后是“哒啦哒啦”。
地上多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那是吴轻白的两颗门牙。
轻白牙间豁着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样子看上去的确滑稽,那一瞬间报复的快感让张阳感觉到了无比的刺激,以至于再次把持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轻白嘴巴虽然有了豁口,却先他一步,看着地上散落的两颗牙笑了起来。
张阳彻底被吴轻白激怒了,他再次想挥拳砸向女孩时,背后突然响起了班主任刘小妮的尖叫声,“张阳住手!!你们几个在干什么!!”而站在刘小妮后面的,是举着手机,用后置摄像头录下眼前发生一切的班长,郑蔓。
“牙齿脱落或牙折两枚以上,伤情判定为轻伤二级,属故意伤害罪。——刑法。”
这是轻白那天脑内最后默念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