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赵申一人过来,在张峻所住的营房前,向张峻、袁天放、南宫辅三人传达了司马大人周启的最新命令——对全部获救百姓进行鉴别,然后分类处置。
张峻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当即问道:“赵军候,周大人是让谁来对百姓进行鉴别?”
赵申呵呵一笑:“司马大人尚有重要公务,已经带领其余四位军候及一干人等,前往乌石县。这里的事,当然由张道友作主。”
张峻轻哼一声,心道周启这老小子果然又是这一手,就想把责任全推他头上。不过,他张峻既然把这些百姓从邪修手中救下,自然是要负责到底。
“既然如此,不知该如何鉴定?”
赵申双手一摊,非常光棍地说:“张道友,除非金丹境以上修士出手,否则很难辨别谁人被邪神念头附身。所以,要怎样鉴别,张道友可自行决定。当然,若是张道友没有把握,又不愿意行杀戮之事,也可以寻个地方把这些人关起来,日夜监视,这样自然也可排除后患!”
张峻没有理会此人的嘲讽之言,皱着眉头问道:“这么说,安置百姓也由我来做咯?”
赵申点头:“张道友慈悲为怀,那便把善行做到底吧!”
张峻讥讽道:“赵军候来此,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吧?难道灵门司对此事就完全撒手不管?”
赵申摇头:“那倒不是,赵某受司马大人差遣,在此监督并全程记录,包括每一名百姓的处置情况,皆要登记造册,以备将来查询!”
“哦,原来是当监工!那便请赵军候瞪大眼睛看清楚了,可千万不要遗漏什么!”张峻冷笑道。
赵申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那是自然。不知张道友准备何时对这些获救百姓进行鉴别?”
“明日一早便知。赵军候且回去休息吧。”张峻已经想到鉴别这些人的办法,不过,他还需做一些布置,便抬手摆了摆,打发赵申离开。
赵申却道:“司马大人有令,赵某自现在起,便跟着张道友了,所见所闻,都得如实记录,还请道友见谅!”
张峻面色一寒:“这是何意?”
赵申道:“司马大人说,张道友,还有袁道友、南宫道友,都可能被邪神念头附身,所以,赵某需要就近观察并记录几位道友的行止。”
张峻气极反笑:“这么说,赵军候还要与张某睡一个房间咯?”
赵申神情自若:“那倒不必,只需在旁边扎个帐篷便可。”
“那你去扎吧!”
张峻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入自己的营房之中。袁天放、南宫辅两人也跟了进去。
赵申倒还算识相,知道三人要商议事情,便没有跟进去。
第二日一早,袁天放、南宫辅两人,领着全部一百又五名获救百姓,集中到驻地旁的宽草坪上,排成十列站好。
这一百又五人,多为二三十岁的青壮,少数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超过五十岁的只有两个。
经历邪修的酷刑后,大多百姓身体都比较羸弱。这十日,张峻与袁天放、南宫辅尽力施救,总算让他们恢复了一些元气。故而,所有百姓,对他们这几个年轻修士,都充满感激,对他们的要求,自然也是非常配合。
待众人列队完毕,张峻开门见山说道:“诸位乡亲,郡中灵门司的大人认为,你们因被那些邪修用于对邪神进行祭祀,故而有可能被那个邪神种下恶念。因此,他要求,在将你们送回家乡前,必须做一次检查,无问题者,可以发给路费,自行乘马车归乡。有问题的,也不必害怕,我们会尽快帮他清除潜藏的恶念,然后送他离开!大家听明白了吗?”
张峻尚未说完,人群中便有些骚动,似乎对这种检查有些不满,但没有人出声说话。当然,这种不满是针对灵门司的,而非张峻几个。
赵申站在张峻侧面不远,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的表情。他的确没有料到,张峻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对灵门司进行反击。
“好了,既然大家没有异议,我们便开始吧。现在,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一列一列走到我面前,每一个人均伸手在这根兽皮短棍上握一下,三息后松手离开便可。”张峻挥动手中尺许多长的条状物,继续说道。
张峻想到的鉴别方法,就是利用荆王脊骨。让每一个获救百姓,都伸手摸一下荆王脊骨,如果脊骨有反应,那么,这人多半是被那邪神念头侵入了。
于是,在昨日夜间,他将这脊骨用一块兽皮包裹好,并在上面画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符文,作为掩饰。
张峻不用回头,便知赵申必定是目光炯炯地盯在他手中的短棍上。不过,他并不担心,此人只是一个筑元境修士,连神识都没有修出,隔着兽皮,根本看不见脊骨原本的样子。
他这么做,也是担心东阳府灵门司那个主事,把他手持这根脊骨与钟不二战斗的情况,上报了郡司,而郡司又对内作了通传,被此人知晓。
袁天放、南宫辅两人,昨日已问过他如何鉴别,张峻只说有一件法器,对邪神念头这种缥缈难捉摸的存在,具有示警的效果。两人一听,知道这种法器必定十分珍贵,多半涉及个人隐秘,便不再多问。
第一列是十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虽然对张峻这个救下他们的修士颇为信任,但面对他手中的奇怪短棍,多少还是有些畏惧。尤其是前几人,都是张峻反复安慰,方才伸手颤颤巍巍地搭在兽皮上,而且一触即缩。不过,待检过四五个人而没有任何异样后,后边的人便大胆起来,鉴别也变得高效起来。
前五列人,皆是正常,荆王脊骨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到第六列第一个时,脊骨之中突然凝聚出一柄意志之剑,蓄势待发。他分明感到,自己只需意念一动,这一剑便会斩出。但是,这不仅会斩灭邪神念头,也会将此人神魂斩灭。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有些驼背的汉子,个子不高,十分壮硕,面容黝黑,眼神紧张,两只不知如何安放的大手,布满厚厚老茧,嘴角努力挤出一点讨好的笑容,一看便是个十足的庄稼汉。
张峻没来由的一阵心软,摆摆手,让他离开。这驼背汉子连忙弯腰点头,脸上露出喜悦而轻松的神情。
没过多久,又检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