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李盼儿的弟弟,谢玉衡挑眉,想起这些年李盼儿对谢知意的态度。
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一边厌恶原生家庭所带来的痛苦,一边又成为这种思想的传承者。
谢玉衡站起身来,手拿空碗上下掂着玩。笑道:“本侯倒是不知,旁支可以管嫡支家主的事。李公子有疾于首,不治将恐深矣。”
说完手中碗向李福全飞去,碗在半空中碎成几片后,擦着李福全头没入墙内。缕缕青丝落下,竟是给李福全剃了个头。
一队衙役从人群中走出,为首之人对着谢玉衡行礼道:“听闻亭侯遇刺,卑职来迟还请见谅。”
谢玉衡淡然道:“无妨,跳梁小丑尔,不足为虑。”
衙役班头暗暗心惊,此子非池中之物。恭谨告退后,一挥手厉声道:“带走。”
不论李家母子如何狼哭鬼嚎,还是被衙役无情被带走了。
谢玉衡看向许律,见少年轻轻点头,并知是他让人去请的衙役。
“多谢。”
许律摇着扇子,温雅笑道:“在下也没帮上什么忙,亭侯客气了。既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这边,谢明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小乞儿,只能提着一荷叶馒头放在桌上。
谢明诚冷哼一声,不满的道:“亏得祖母和玉衡还为他,和李福全干上一架,居然跑了。”
柳氏给摊主结完钱后,温和道:“像这种无依无靠的乞儿,遇事不对跑路便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譬如招娣三姐妹,吕氏在世时胆小懦弱,这也是她们的生存之道。
不论他们有没有意识到,都会下意识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当下的行事风格。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谢玉衡若有所思。
一行人也没了逛吃的心思,掉头向钱氏他们看铺子的方向走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陈秋日夜兼程的赶路,终于回到了上京。
一入垂拱殿就见户部尚书司远道跪在门外,陈秋想立刻转身就走,改日再来。
这老头一来,陛下心情就不好,他这时候去不是送死吗。
但早有侍卫看到他之后去通报了,他心,甚痛!
不一会儿,侍卫从殿内出来,对着陈秋行了一礼道:“陈统领,陛下有请。”
陈秋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走向殿内。果不其然,一入殿中就感受到了压抑的扑面而来。
楚珩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坐在案前,案几左侧奏折高筑,持笔的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
“臣陈秋,拜见陛下。”陈秋恭敬行礼道。
楚珩头也不抬的道:“不必多礼,起吧。”说着落下最后一个字,将狼嚎毛笔小心放在笔架上,端起旁边早已凉了的茶一饮而尽。
见陈秋久久不言,楚珩疑惑侧身看去,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没好气道:“怎么,朕的侍卫大统领出去一趟,被人毒哑了不成。”
陈秋左手抠右手,这要我怎么说,说您的小树苗长歪咯,要去经商咯。
忽然脑中灵感一闪,陈秋赔笑道:“臣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陛下先听哪个?”
楚珩嗤笑一声,将花瓷茶盏放下。面无表情道:“朕看你适合出去和司远道一起跪着。”
陈秋干咳一声,低头道:“谢小公子要去经商,天赋挺高的.....”商业奇才+1,相才-1。
陈秋盯着脚下的金砖,嗯,可惜咯,天家脸面不能扣了卖,不然也可以缓解一下国库的空虚。
楚珩扫视一圈案几上的东西,奏折不能扔,冀州花瓷茶盏十金一个,狼毫毛笔也挺贵的.....最后将一张废纸揉成团,砸向陈秋。
陈秋微微往前探身,纸团正好砸在他头上。
楚珩都快被他气笑了,抬起手来对着陈秋上下指了半天。余光瞥到司远道的辞官奏折,一甩袖子。怒声道:“让司远道滚进来。”
因久跪,司远道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老臣拜见陛下。”
陈秋眼角打量着司远道,心中惋惜不已。司大人其实也挺惨的,女儿被楚天辰的人强行送入宫中。夫人受不了打击,一条白绫悬梁自尽了。
如今,司大人可谓是孤家寡人一个。
楚珩看着他走路的姿势,捏了捏眉心,头疼。无奈道:“来人,赐座。”
两名侍从抬着金丝楠木椅到司远道近前,司远道谢过之后,也只是屁股浅挨着椅子坐下。
“朕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司爱卿先听哪个?”
楚珩倚在龙椅上,手里拿着司远道的辞官奏折。
司远道身着一身红色官袍,坦然道:“好消息臣已知晓,请陛下说坏消息吧。”
楚珩一挑剑眉,果然这司远道的脑子,就是比陈秋的好使。幽幽道:“爱卿的辞官奏折朕准了,就是不知爱卿之后有何打算?”
司远道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追随楚珩起兵造反,只为推翻楚天辰的帝位。
他知道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可一想到自己女儿就是在这宫中香消玉殒,他着实心痛。
司远道敛去眼中悲痛之色,气息不稳的开口:“但凭陛下做主。”
“荆州江陵有一小儿,极其聪慧,颇有相才之资。”楚珩顿了一下,似在思考用词。
“近来似有误入商途之相,朕想请司大人暂时当那小儿的先生,待朕有钱了另起一座皇宫,司大人再回来。”
司远道轻抚山羊胡子,凝思片刻道:“陛下所说的小儿,可是清河亭侯,谢玉衡。”
至于后半段,他直接忽略了。就现在国库穷得叮当响,老鼠路过都嫌弃。等朝廷富起来不知猴年马月了,唉。
“正是。”
司远道起身,跪拜,叩首。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
农历七月初七。
司远道的马车酉时才到江陵,书童常禾掀开车帷向外看去。
余霞散成绮,几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