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面上议论这些个是会被逐出学院的,此乃每个学子入学时签了契约的。
所以赵三豆那批人,只能像见不得光的老鼠,背后议论一二。
广场高台之上,被祖母抓壮丁的谢玉衡小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监考。
往下看去,所有考生的动作一览无余。
男子考生那边,最后端的一位学子抠完鼻屎,瞄准前方人的后背弹射出去,然后脱了鞋,又开始抠脚上的死皮。
谢玉衡抽了抽嘴角,属实是辣眼睛。步下高台,巡考去了。
秋学初考之后,会按学子成绩重新划分合适的班。
当然最重要的是,女考生这边,不止有普通的学子,也有夫子。
此次考试与女夫子们实属重中之重,因着学院已定下由她们进行开蒙教学,不论男女。
如若本次取得好成绩,一来可打脸一些瞧不起她们的人。
二嘛,既然都可以教学启蒙了。再深造一番,往上走走也很合理嘛。
缓缓图之,而其事卒成。
目光落在竹纸上的簪花小楷,谢玉衡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云华姐姐的破题之法甚是不错。
想了想,谢玉衡又转悠到男考生那边。
找到谢竹书的位置,探头看着纸上所言之物,在心中对比姐弟二人的答题思路。
被家主盯着看的谢竹书忽觉压力山大,呼吸不畅。
墨在稿纸上晕染成一团,呃,他要写什么字来着......
意识到自己影响到了考生,谢玉衡些许心虚的摸摸鼻子走了。
她寻思着这孩子,已经参加过三次朝廷举办的大试了,心态该稳些才是。
余光里的一抹红色小身影终于消失,谢竹书长舒一口气。
家主给他的压力,比院试巡场的学官还大,毕竟学官又不是他所崇拜之人!
谢竹书晃了晃头,将脑子里面和水分离开来,灵台一片清明,下笔如有神。
本次秋学初考,除已取得秀才功名的学子,均需参加。
转了一圈的谢玉衡,回到高台之上拿起茶盏,掀开茶盖,茶香在空气中流动,入口温度刚好。
一双星眸落在女子考生那片,谢云华瘦削的身子,多少让人心生怜悯之意。
听祖母说,云华姐姐吃住都在学院的夫子院。
有课的日子认真备课,无课时,便去冲击备考秀才那一批的男学堂听课。
亥时末歇,卯时便起,其作息堪比后世之高中生。
须臾,谢玉衡唇边扬起笑,为谢云华而感到高兴。
只是,竹书小天使少不得尝一尝,谷婶子的一''餐''竹笋炒肉。
.......
午时刚过,便由厨堂学子发放下统一的餐食。
不论身份,考生与夫子皆分得一碗压实的白米饭,上头浇着厚厚一层软嫩肉糜。
再配上一份酸豆角炒肉沫,四五块红烧肉,六七片解腻的南瓜。外加一枚茶汤煮的鸡子,与一块切片下来的瑞士卷。
吃得秋日方入院的新学子,眼含热泪。
突然觉得题难点没什么,哪怕是天天考试也是使得,如此这般荤素皆有,便算是神仙般的日子。
学院专供外客休息的燕知阁内,有游学至此的外地学子,有打算跳槽前来观摩下家情况的其他学院夫子,也有慕天香台阁四季桂之名而来的文人。
靠近窗户的位置,吃得撑肠拄腹的李时帆,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打了个巨响亮的嗝。
一时间吸引阁内诸多人的视线,对面而坐的蒙子义羞愧捂面,很想当做不认识此人。
偏生李时帆本人没这个知觉,拉住蒙子义的袖子道:“蒙兄,你说谢氏书院收咱们这么...大的学子吗?”
蒙子义不动声色,扯回自己的半截衣袖。
努努嘴,示意他看墙上张贴的谢氏书院院规。道:“喏,女子无年龄限制,男子只收未行冠礼的。”
李时帆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睛微微眯起。
思考着把夫人送来谢氏书院,他每日以探视家眷之名,到书院食堂吃饭的可行性。
或者,他男扮女装?
无他,那什么卷,真是吃得他舌头都要香掉了。
门口处传来脚步声,打断了李时帆天马行空的想法。
举目望去,只见一红衣小公子刚跨过门槛,生得粉雕玉琢,脸上的两分病色,更让人疼惜几分。
肩上站着一只白色的小团子,身后跟着个少年,单凭衣着来看,该是谢家的书童或者小厮。
“见过谢亭侯。”不论有无功名在身,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谢玉衡还以一礼,这才道:“学院确实不收已行冠礼的学子,但收夫子呀。”
说着看向蒙子义,微微一笑。
早前已了解谢氏书院夫子待遇的蒙子义,自是有几分心动,但不多。
只见他犹豫着开口道:“不瞒亭侯,三年之后我要下场乡试,这......”
以蒙子义院试行三的成绩,乡试中举是十拿九稳的事。
蒙子义所答,似早在谢玉衡预料之中。
红衣矜贵小公子,神色自若开口,“学院会根据夫子个人情况,安排教学时间,不会耽误蒙大叔温书。”
“再者,凡学院夫子,每月可听司大人讲学一次。”
此时,蒙子义脸上犹豫之色,已去得七七八八。
谢玉衡嘴角上扬,余下的一两分,则需得考虑家产、家人安排等事宜。
总不能动动嘴皮子,人家就立马跟你走了。
留给蒙子义,及其他文人思考的时间,谢玉衡带着容时出了燕知阁。
刚拐过转角,阁内便起纷杂的议论声。
谢玉衡脚步一顿,闭眼倾听几息。
须臾睁开眼,脸上浮现自信的笑容,大步离去。
......
经过几轮考试后,秋分当日,谢氏学院秋学考的成绩单才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