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口中,听着喧闹之声。
心中不由感慨,秋闱可真是人才辈出,做饭差点把自己烧了的竟也有。
不过片刻,立马有巡查学政与士卒维持秩序,贡院又安静下来。
至于烧了自己的那位仁兄,被抬到清风楼医治去了,你问他的考试成绩怎么算,自是喜提临沅特产零鸭蛋。
午后阳光和煦,秋风适宜催人困意。
虽昨晚早睡,经半个时辰排队搜身等一应事宜,难免几分倦意。不少考生饭后伏案少憩,谢玉衡亦在其内。
当谢玉衡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响亮‘水声’吵醒的。
谢玉衡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异味隐隐从隔壁传来。
无奈,只能从考篮中挑出一支苏合香燃上,辛香之气沿着谢玉衡号舍飘出。一些已经提笔与考题对线的考生,闻此香均是精神一振。
唯有隔壁的大哥,心下尴尬暗骂,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矫情!
谢玉衡呼出一口浊气,待闻不到那异味后。将心绪平静下来。方借着考篮的遮掩,把卷题从空间转移出。
静心后下笔如有神助,灵思泉涌。一口气直接将四道《周易》题全都做完,斜阳洒在号舍之内。
谢玉衡一边喝着冷泡的龙井,一边在稿纸上进行一二修改。
谢玉衡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唇齿之间满是龙井的清香。世间之茶诸多,她唯爱龙井。
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近,谢玉衡挑眉,直接稿纸一并收了起来。这才第一日,怎的就有人去茅房了?
是以,当秦东流路过,偏头想要一瞧这位江陵侯的稿纸。哪怕是窥得一二也够他用了,结果只看见小孩哥在淡定喝茶。
“干什么,探头探脑的!”
身后的士卒立马呵斥,眼神不善地盯着秦东流。
秦东流立马对着士卒点头哈腰,一脸菜色往茅房而去。
入场时,他见与这位传闻中的神童一排号舍,还兴奋了一会儿。
若借出恭的名义,窥得一二解题思路,岂不是稳赚。反正盖屎戳子就盖,他又不图名列前茅,只要中举就够了。
谁知道这小鬼题不做,搁那喝茶,喝喝喝!喝死得了!
秦东流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嘣作响。没注意后边的士卒腋下夹着长枪,掏出个小本子,拿着炭笔正疾书。
待二人又折返后,谢玉衡拿出另一张折好题的稿纸。上书三道四书题,除二道必做题,余下二选一,她择了《中庸》的题。
谢玉衡慵懒地用手臂撑住脑袋,另一只手摩挲着温热的茶盏,心中默念:‘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谢玉衡微眯起眼,如果用一个最精炼的字,去代表儒家的精神,那非‘诚’莫属,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一番思量,心下已有解题之法。却便不忙着落笔,继而又看向剩余两道。待思路全部理顺,夕阳已经为贡院渡上一道金光。
听着隔壁的水声,谢玉衡揉了揉眉心,无奈叹息一声,开始落笔。
直至夜幕悄然降临,四周考生皆已开始吃糕点的吃糕点,做饭的做饭。
空气中不时夹杂食物焦糊的气息,谢玉衡燃上两根蜡烛,将小小的号舍照得亮堂,又伏案奋笔疾书。
属实受不了,隔壁那位水牛转世的仁兄,早做完早交卷,早解脱!
多数考生天黑之后就不再动笔,蜡烛这等奢侈品,只有富商高官之家才用得起。
寻常百姓照明多用油灯,而常以一灯如豆形容油灯,可见其照明效果属实一般。
看着隔壁洒在地上的烛光,嫉妒使水牛兄面无全非。却还是默默往那边挪了挪屁股,借着一点烛光,修改自己的稿纸。
真想在墙上凿个洞!
小小的人儿,不时停笔剪烛。直到月上柳梢头,谢玉衡已将所有题目做完,周围已隐隐有呼噜声。
将板拆下横做床,解下腰间飞鸟红玉。熄灭了蜡烛,闪身进空间洗漱一番,顺便吃了个饭才出来。
给小肚子盖上蚕丝被,小小的人儿朦胧睡去。
这一夜可谓是精彩绝伦,打呼的,磨牙的,讲梦话的,竟还有人半夜摔下去,给自己脑袋磕个大包的。
又一次被吵醒,谢玉衡沉默了。号舍两侧都有墙,她属实很好奇,怎样的睡姿才能掉下去。
无奈精神力探进空间掏啊掏,掏出一副耳塞,方才继续睡下。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谢玉衡睁开眼,有一瞬觉得躺在棺材里,腰酸背痛的。
不经摇头,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将昨日所做之题,检查数遍后,略做一二修改。仔细誊抄完收好,便使朱雀在外,进空间躲避隔壁水牛兄去了。
直到第三日下晌酉时,主考学政命人敲锣,巡考学官挨个号舍收卷,谢玉衡这才彻底逃离了水牛兄的折磨。
如此第一场完,考生可有一夜时间,用以换洗衣服,整理被褥,更换笔墨吃食烛台等,待明日一早又入场,第二场亦是同样的流程。
第三场考经史时务策五篇,乃三场中最难的。
不仅考察士子们的历史知识,亦考察每人对于现实事务的独特见解。
加之还有每篇三百字的限制,这不是后世的作文,字数越多越难。
而是反过来,在规定范围之内,把自己所要表达的都写完,才算出彩。
饶是谢玉衡亦用了近两天时间作答,斟词酌句尽量言简意赅。
是夜,谢玉衡躺在木板上,斜着的视角,零星可见天上的星辰。
考生的呼噜声,夹杂着蝈蝈、蟋蟀的声音,在耳边合奏秋夜曲。
星河流转,谢玉衡眼饧欲睡时,忽闻两道脚步声由远至近。心下疑惑,微掀开眼皮。
就见一脸不愉的士卒举着火把身后,跟着个畏畏缩缩的考生,往茅房而去。
谢玉衡阖上眼,下一秒立马睁开眼,快速坐起身。
将将躲开了考生手里的木刺,木刺没入木板之内,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