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殿下其意本善,未觉有不妥之处。”
谢玉衡轻轻勾起唇角,微歪了歪头冲楚蓁眨眨眼。
想来楚蓁于皇家之中,亦是极受宠的。不然也不会有根这么粗的神经。倒,挺可爱的。
楚蓁在她小脸上未瞧出虚假之意,大笑两声,从旁边桌子取下一碗。
自个斟了满满一碗茶,对谢玉衡一抬,“小家伙爽快人,我喜欢!”
随之一干二净,霸气将碗搁在桌上。
难怪皇兄老是挂念着,聪慧又知礼的小娃谁能不爱!
心下不由真有几分惋惜,眼下南有万象国作乱,北有匈奴人虎视眈眈。
她作为大梁唯一适婚的公主,承万民之俸皇室之禄,若朝廷有和亲需要,自当挺身而出。
至于和亲的国家,左右不过是乌孙国,或者西域大部落酋长。
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纯正大梁血脉的孩子吧……
楚蓁抬手想要一摸小家伙可爱的脸,就见侍女以霈大步而入,俯下身子附在她耳边低语一番。
楚蓁重重一拍桌子,将那碗黑暗料理震了三震,咬牙切齿道:“贼子,竟敢!”
楚蓁忍着怒意,迅速rua了一把谢玉衡的小脸,“阿姐还有事,下次再见,小家伙!”
便和以霈一起快步出了厨帐,去找司远道辞行。
谢玉衡白皙的手指,抚上适才被楚蓁摸的地方,她听见了那侍女所言:
‘据匈奴境内细作来报,楚天辰已将半数之财赠予匈奴单于。
东匈奴铁骑半月前突然南下并州,屠武泉城数千人后迅速离去。’
……
自五年前,楚天辰携带巨额财产逃入匈奴境内。
孤军深入他国境内追捕,显然是不明之举。当时大梁急需休养生息,亦不宜挑起外战。
且匈奴自前前朝起,没粮就南下抢劫。那时的匈奴叫瓦剌......曾一路南下直逼国门,以至于北方被攻破的城池,十室九空。
现下北三州的子民,都是后来各地迁入的。
是矣,两国属于世仇,不可能让大梁派军深入追杀楚天辰。
便是准许大军入内,你也得考虑考虑,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前方是否有个大坑等着你。
如此只能安排小批精锐,悄悄潜入匈奴地界,待寻至其踪迹将之刺杀。
而楚天辰会与匈奴人勾结,亦在谢玉衡预料之内。楚天辰只是昏庸自私又贪图享乐一心求长生,却不是个傻的。
谢玉衡呼出一口浊气,亦是在桌上重重一拍,转身离去。
待厨子端着谢玉衡的早膳出来,疑惑道:“大公子不是说巳时抓小公子来用膳的吗,这人呢?”
走动间,腿不小心触碰到一面桌子。谁知其想不开,立马四分五裂散架了。
厨子傻眼,这是个什么情况?
快步走至帐前左右瞧瞧,见四下无人注意将帘子一盖,快速毁尸灭迹。
终于将所有木头扔进土灶里燃烧,厨子心虚地摸了一把额头的汗。还好昨日混乱,少张桌子应该不打紧的吧......
厨子后知后觉看向自己健硕(虚胖)的腿,莫不是昨夜经一场战乱,他于睡梦之中,被江湖高手传授了武林绝学?
毕竟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是这般讲的——无名小子突得几十年内力,从此出任武林盟主,迎娶富家女。
厨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寻来根粗木,往上一跺。
不过片刻,厨帐上空响起一道杀猪般的嚎叫声。
当谢竹书将这事讲给谢玉衡听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再次启程,直奔江陵。
谢玉衡翻地理志的手一顿,忆起那桌子似经自己与楚蓁之手,四分五裂亦算正常...就是厨子脑瓜子有点不正常。
“你咋知道的?”谢远山好奇问道,手中亦是捧着一卷书。
经昨日一事,众士子可谓是上进之心猛长。此时几人挤在谢玉衡的大马车里,一边看书一边交流。
谢竹青用手绢擦掉鼻涕,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他帮我去府医那拿药,厨子亦在。”
谢玉衡对厨子智商颇感堪忧,掀起车帷让容时等会儿到地,把厨子看诊药钱记她私账上。
如今谢家两房按例出银子交到公账上,若有什么宴席应酬,或发放下人月银之类走的便是公账。至于自个想要买什么东西,则是走私账。
譬如,明礼明诚两兄弟的零花钱,是大房自己出的。
准确来说只有谢明诚是领零花钱的,谢明礼早就可以自行支取了。
所谓亲兄弟明算账嘛,含含糊糊的日久岁长恐生嫌隙,反不利于家族发展。
于东兴镇与乡亲们挥别,在神武营司阶护送下,终于在一日清晨看见了沐浴在晨曦中的江陵城。
较之前几年,江陵城扩建了三倍不止。单就那巍峨的城墙,便是扬州那等富庶之地的大城亦比不上。
江陵城东西南北四面,其中三面建有瓮城,唯北面未建,以宽今上圣心。
现下每面城墙有门数二,一是瓮城之门,二是各小门。
因着瓮城内各军事建筑尚未修建完,寻日里便仅开小门。待他日修建完了,这门还得砌上砖,堵严实的。
不过因着南临汉江,打水路过来的游商与文人便格外多些。
此时不过卯初,南门进城的马车驴车骡车排出老远。
有前来游历的文人墨客,有做生意的脚商,亦有进城贩卖瓜果时蔬的南村老农。
隔老远,城墙上便有眼尖的站岗士卒瞧见了谢玉衡的车驾,忙招呼人去开瓮城之门,供江陵侯的车马入城。
好歹,这江陵城大部分是江陵侯自个出的钱,少部分是城内富商集体出资。总该有些特殊待遇,不然岂不是太冤大头了。
要按谢玉衡的意思,她本就有抬江陵城的想法,不仅为了二哥,亦为了先祖,以及未来某些布局。
加之每年江陵城有三千户税是缴给她的,这税可不是按户收的,那是按每户多少人算的。